周複坐在馬車裏,看著剛剛一隻鴿子帶來的信,信紙上隻有兩個字「西風」。眼神轉為冰涼,將信一把揉碎,撩起車簾吩咐,“夢澤,另外準備的馬車呢,我們從小路走。”
“是,相爺!”
夢澤一聲口哨,從隊伍後方一批黑馬拉著一架馬車飛快的衝到最前方的馬車旁,一看便知必定是矯健的千裏馬,拉著馬車也速度如閃電,在馬車旁一瞬停留,又一聲哨聲,黑馬拉著馬車絕塵而去。一切恢複平靜,隊伍依舊緩緩進發。
黑馬繞開官道,一路在小路上狂奔。妙月不禁疑惑,“相爺,說好的氣派豪車呢?一輛紅鬆木的就打發啦?”
夢澤瞥她一眼,“不想坐可以不坐。”
妙月不動聲色的撥了撥耳邊的碎發,衝夢澤微微一笑,夢澤忽然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相爺……”夢澤求助的望向周複。周複握手成拳放在唇邊輕輕咳了聲,“妙月,這次下清點,他還有任務要做。”
妙月:“剛才我撒了一把什麼來著?”
周複:“……”
夢澤:“……”
黑馬:“……”
夢澤一副等死的樣子倚著車窗,周複有些複雜的看著他,某月翻著自己身上的藥包,半天終於抬頭,“我,貌似撒的又是喜孕散……”
夢澤:“月兒,你殺了我給我個痛快吧!”
周複:“……”
妙月:“……”
黑馬:“嘶……”
兩天兩夜,夢澤一直在惡心,妙月給夢澤又服了好多青梅丸,酸酸的倒是壓製了一些。可時不時的惡心感還是讓夢澤難受的可以,他深深地發誓,這姑奶奶以後絕對不能招惹!
漸漸進入西涼境內,馬車行駛的也越來越悠閑。
“相爺,過了前方的歸舟山,便到了西涼的都城古麗。”夢澤對著正探頭看向窗外的周複回稟。
“恩,聽說歸舟山上有十裏桃林,當今桃花開得正好,不急進城,到歸舟山上看看桃花。”周複望著眼前的山,山上一片桃紅。從小時候離開這裏,整整十八年了,母親的骨灰就埋在山上,怕人知曉竟連個墓碑都不敢給那個曾經才華動天下的女子立下!
將馬車停在山下,三人徒步上山。周複看著滿山的桃花,桃花開的如血,鷓鴣鳥幽幽的在桃林上空鳴叫,十八年前,這歸舟山並沒有什麼桃林,光禿禿的野嶺,每次午夜夢回都是母親孤獨荒涼涼的,後來聽說有人在這裏種了滿山桃樹,他不知道有多感激那個種樹的人!從此夢境裏,母親身邊都是有一樹一樹的桃花,他又看到母親生前難得的笑容,醒來之後,一片惱意,為什麼?她為什麼那麼傻,為一個根本不值得的人付出一切甚至性命!山風陣陣,天上烏雲籠罩,似是要下雨的征兆。
已經在山頂,周複接過夢澤手上的古琴,盤膝而坐,古琴穩穩地放在膝上,手指輕挑,一下下,一聲聲,琴聲婉轉悲涼,夢澤妙月並不懂琴藝,隻站在一邊靜靜聽著。周複凝望著天際,似乎天上的烏雲都飄進他心裏聚集。
“閣下的情緒貌似很不好啊,可是因這天氣?”
桃林裏有人聲傳來,一個男子分花拂葉而來,男子一身黑袍,墨發緊束,飛眉入鬢,手裏還拎一隻酒壺,“歸舟山上來,莫惱陰雨頻;十裏桃花舞,能飲一杯無?”回首又在侍女的手上拿過酒杯,倒滿之後遞給周複。
“哦?你能聽出我的惱意?從我的琴聲?”周複似乎有些緊張,把酒杯往身旁一放,“再來一曲!”
話音未落,琴聲已起,這次卻是高昂而磅礴。
“閣下怕是有這江山鴻鵠之誌吧!”男子豪放的說道。
周複含笑抬頭看著黑衣男子,滿目欣賞,滿目開懷。繼而琴聲暫緩,由磅礴之勢忽而變為叮叮咚咚跳躍之音。
“閣下的心情狀似變得好起來,可是因為在下?”
黑衣男子話音剛落,周複琴聲乍停。他拿起身旁的酒杯,笑意滿滿,“若為知己故,能飲一杯無?”
“哈哈,”男子豪爽一笑,“幹了這杯!”
二人皆舉杯一飲而盡。
周複把琴遞給夢澤,起身對男子拱手,“在下周複,未央人士,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黑衣男子也一拱手,“西涼應鍾!聽公子琴聲便能得知公子心誌不凡,能得公子知己,應某有幸,在下癡長公子幾歲,自稱一聲愚兄了哈哈!”
周複也爽朗的笑,“應兄能聽出在下的琴中之意,必定也非池中之物,能得應兄為兄弟知己,也是萬分榮幸!”
風聲更大,吹得桃花漫天紛飛,應鍾又與周複飲了幾杯,看天就要下雨了,應鍾笑道,“周兄自未央遠道而來,想來也還沒有留宿的地方,現在山上就要下雨,等下山去天色也晚了,若是不嫌棄,就請諸位到在下山上的茅舍留宿一夜,明日等雨停再下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