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躺在南府祖宅中。
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身旁依欄而坐的男人,細長眉眼涼薄的唇,本是極其普通而又陌生的一張臉,卻又讓人心中安然。
“月兒,你醒了。”許是感受到西江月的目光,南潯睜開了雙眸,望著醒來的西江月臉上立刻露出大喜之色,剛要伸手為她把脈突然又想起她手腕上全是傷,這才把手探向她的脖頸處。
“沈第杉死了。”西江月原本墨石清泉一般明亮的雙眸,此刻卻有些恍惚,“他本來可以活下來的。”
“你知道他死的有多慘嗎?全身上下就像被硫酸潑過一樣!硫酸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我之前……”
“月兒……”南潯見她如此,心中更痛,“你已經為沈第杉報仇了,況且人總是會死。”
“還有你府上的侍衛長徐達,你說你這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留這麼傻的人在身邊?我天天對他冷嘲熱諷,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西江月木訥的表情上,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他!他居然沒腦子的去替我擋箭?自己都死到臨頭了還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看著我,你知道他最後想說什麼嗎?”
“他居然還對我說小心!他讓我小心!哈哈哈……我哪裏來的心?難尋你告訴我!我哪裏來的心?”西江月突然笑的顫抖起來,眼角沁出一絲水霧,“難尋,你說他是不是愚不可及?你說他和沈第杉是不是都……”
“月兒!”南潯沾滿藥香的手,堵住了西江月欲說之言,若不是見她滿身是傷,他定要將她緊緊攬在懷中,“保護你是他的職責所在,若你有任何閃失,他也不可能活著見我。”
“因此,你也不必自責。”
南潯悶哼一聲,看著自己指尖正在滴血的齒印,眉梢微蹙。
他左手修長指尖捏著西江月的下頜骨,抽出滿是鮮血的手指,用帕子為她擦拭唇角血跡。
“涵王殿下不是和我一樣都是自私自利,沒有心的嗎?”西江月的語氣裏帶著嘲諷,“你怎麼也會痛?”
“我不痛,隻是手上都是骨頭。”南潯說著挽起左手上的袖袍,將白玉般的手臂送到西江月麵前,“咬這裏,不硌牙!”
此時,自從西江月見到沈第杉屍體的那一刻,就克製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決堤一般湧出。
“我討厭傻子!我討厭那些沒經過我同意就用自己的命來救我的傻子!”她艱難起身,撲在南潯膝頭,“西溏這樣,沈第杉這樣,現在連一個小小的侍衛長也這樣?他們為什麼都不問問我願不願意?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他們憑什麼要替我做主?憑什麼?”西江月身體輕微的挪動就讓剛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瞬間染紅了床榻上的錦被。
“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南潯眼眸微轉,雙唇緊抿,為她拭去血跡,將藥盒中的玉肌膏一遍遍的塗滿全身。
良久,門外有丫鬟端著一碗粥進來,“吳大人,粥已經……”西江月啞著嗓子打斷了丫鬟的話,“出去!”
丫鬟嚇得瞬間跪倒在地,“吳大人,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