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同樣在尋找安心的小丫頭李荷歡,連日趕路卻一無所獲,也曾想過返回京城,可她壓根不認識回京城該朝哪個方向走。當日沿著洛河下遊一路尋下去,不知不覺便偏離了官道,越走越荒涼,越走便越覺得人煙稀少。安心十三歲,荷歡十二歲。換句話說,荷歡今年也不過隻是一個初中生,小小年紀孤身一人就這麼獨自上路,身上隻帶著點碎銀子,可是有什麼用呢?一路走來四周除了崇山峻嶺,就隻剩下她的形單影隻,空有碎銀在身卻無用武之地。
多虧了荷歡乃是習武之身,自幼住在山林間,多多少少懂點打獵的本事。渴了,便尋山泉水來喝;餓了,就在附近找野果充饑,運氣好的話偶爾也能林中獵隻野兔烤來吃,運氣不好的話那就隻能忍饑挨餓。即便如此,一連走了半個月,衣衫佝僂的荷歡,又累又餓之下最後還是昏倒在山間小路上。
“小姑娘?醒醒!醒醒!”
李荷歡蘇醒後,第一眼便看見自己躺在一個老漢的臂彎裏,嚇得不輕,唯恐對方是壞人,倏地跳了起來,踉踉蹌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你,你,你是何人?”
老漢笑道:“小姑娘別怕,我是附近的村民,今日上山砍柴,無意中見你昏倒在路邊,才將你喚醒。你大可放心,我這麼大把年紀了,不是壞人,也不會害你性命的。”
原來是虛驚一場!
李荷歡鬆了口氣,尷尬道:“多謝老爺爺。”
老漢問道:“你一個小姑娘,莫不是和家人走散了?怎麼一個人昏倒在路邊?唉,如今這世道,好不容易太平了幾年,眼看著咱們南詔又要和大梁開戰了,小姑娘你……”
“什麼?南詔?”李荷歡傻了眼。她不是在京城附近的香山寺墜崖的嗎?這一路走過來,怎麼就走到了南詔境內?那小姐呢?小姐又在哪裏?是回了京城將軍府,還是已經……不不,不會的!小姐一定還活著,一定是這樣的!
無視李荷歡的出神,老漢徑自解說起來:“對呀!這裏是南詔國境內。喏,遠處那條河流不就是兩國的分界線長江嗎?好端端的也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最近這半個月,附近來來往往突然多了不少官兵。我們村子的人這才知道是南詔和大梁要打仗了。小姑娘你是哪裏人氏?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你的家人呢?”
荷歡一時悲從中來,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哽咽道:“我……我娘……去世了……我家小姐也……我無家可歸……”
老漢歎息連連,說道:“唉!這世道!你若是真無處可去,不如就到我們村裏暫時落腳吧!看你這孩子也是挺可憐的,估計是餓壞了吧?喏,我這還剩半個餅。拿去吃吧!”
一張油紙內,包裹著半張大餅。
老漢遞了過來,李荷歡接在手中,看老漢的眼神充滿了感激,眼淚也掉得更凶了。天地之地,她到底該到哪裏去找她家小姐?
殊不知,遠處的江河,一艘商船途徑此地,船艙內一人連日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少女的左手腕上戴著一隻翡翠手鐲,正是李荷歡苦苦尋找的人。恰恰在這個時候,九皇子軒轅昊已從京城出發,行走在前往南詔的官道上。命運之輪轉動著,注定錯過的人即便偶遇也會擦肩而過,而注定相遇的人卻一定會在某天某地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