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境內,一艘商船沿江徐徐而行。
商船的主人姓金,四十過半,常年往來於諸國之間做些買賣,有時候是把南詔的絲綢、茶葉運往契丹,淘一些犀角、虎骨、貂皮之類的貨物運往黨項,也有時候會將黨項的天然麝香、冬蟲夏草、藏紅花、沙參、雪蓮等藥材運往柔然,再將柔然的新鮮牛羊肉運往大梁,賣給大梁某些貪圖口腹之欲的大戶人家,十幾年下來倒也賺下了一份不小的家業。
這一次,金老板還帶著長子,為的就是讓他盡快熟悉路線,將來也好繼承家業。隻是路經大梁時,在洛河中遊無意中救了一名落水的姑娘,如今還昏睡在船艙之中。
“爹!那位姑娘醒了嗎?”
“我哪知道?”金老板沒好氣道:“耀祖!不是為父說你,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專心跟著我好好學怎麼做生意?提醒過你多少次,出門在外,切勿多管閑事!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當初真不該讓你把人給救上來。”
“爹!”金耀祖道:“這怎麼能是多管閑事呢?娘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我們把人救了,這可是在行善積德。爹的教誨我自然是記得的,可是我見死不救,過幾日回到家中若是向娘提起此事,娘不僅會罵我,也會罵爹您的。兒子把人救了,也是為了爹您老人家好。”
“混賬!你還有理了你!”
“爹!你進去看看嘛,那位姑娘連日高燒不退,都昏迷不醒好幾天了,別真死在咱們船上,到時候官府追問起來,爹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
金老板險些被氣昏過去,追著金耀祖要揍,被他眼疾身快地躲了開。金老板頓住腳步細細一想,覺得兒子的話雖然氣人,可也在理。於是,轉身欲朝船艙內走去,倏地又想起兒子不去是因為顧忌男女有別,自己可也是貨真價實的大老爺們,家中老妻那也是個醋壇子。他進去也是不妥啊!
這麼一想,他便扯起嗓子喊了起來:“林嫂!林嫂!”
“哎,來啦來啦!金老板喚奴家有事?”甲板上匆匆走來一婦人。
“麻煩林嫂一件事。”
“呦,瞧金老板這話說的,奴家隻是個燒火做飯的下人,您這麼客氣奴家怎麼敢當?金老板有事盡管吩咐就是。”
“是這樣的。船艙中那位姑娘,還是要煩勞林嫂多加照看,可別讓她真有個什麼好歹,那我是要吃官司的。本是犬子心善才救了她,我可不想惹一身麻煩。”
“就這事啊!金老板放心!包在奴家身上。不是奴家愛絮叨,金家小少爺人就是好,對我們這些下人說話客客氣氣不說,連路上遇到有人落水也大發善心,親自跳進水裏救人,還請了大夫救治。小少爺將來必定好人有好報!金老板後福大著呢!”
“承你吉言!”金老板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卻催促道:“林嫂!你還是快去看看她吧!”
“好嘞!奴家這就去!”那婦人轉身進了船艙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