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入座,自有下人奉上熱茶,他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醞釀著怎麼提出見心兒的話語。
靖王卻道:“你孤身在南詔,可還習慣?雖是為質,可你畢竟還是皇子身份,若是南詔這邊有所怠慢,盡可對皇叔直言,皇叔替你做主就是。”
“並不曾有,多謝皇叔關心,侄兒感激不盡。”軒轅昊放下茶碗,神情恭順。
正廳內,這對叔侄看似長輩噓寒問暖,晚輩言語敬畏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態,實際上不管是隨侍身後的吳駿和張勇,或者是九皇子親隨清風,都聽得出來這二人間彌漫著一股不易察覺的火藥味。
這二人口不對心啊!
縱然心知肚明,可是各為其主,他們三人也隻能三緘其口,默契地在旁聽著,僅此而已。
“當真不曾有嗎?”靖王又問。
“確實不曾有。”
“那你臉上塗抹如此之後的脂粉,意圖遮掩,又是何故?”靖王語氣淡淡,不辨喜怒。
“咳咳……”軒轅昊一陣嗆咳,“回皇叔,這是……這是前幾日……不小心摔的。”
“是嗎?”靖王笑道:“本王怎麼記得昔日.你尚且年幼,纏著皇兄要學武功,本王奉旨入宮教導於你。你的身手雖比不上本王麾下的赤羽營指揮長,卻也盡得本王真傳。若是單打獨鬥,隻怕也能與吳駿一較高下。為何卻連路都走不好,竟還摔的鼻青臉腫需要這般遮掩?此事蹊蹺,本王百思不得其解。”
軒轅昊已是汗流浹背,當著皇叔的麵說謊,還如此模樣出門,別說令人起疑,單單是皇叔那雙洞若觀火的眼神,隻怕他相瞞也是瞞不住的。
“皇叔……”
“如何?還想隱瞞嗎?九皇子若是執意如此,本王也不介意親自派人去查明真相。”
聽到這一聲“九皇子”,軒轅昊心頭倏地一跳。靖王若是對某個人改了稱呼,那便意味著他在某件事上的態度異常堅決,不容他人更改或是質疑。靖王對惠帝如此,對大梁朝臣如此,對他……更是如此。
舉個例子說,當日朝堂上商議哪位皇子前往南詔為質這件事,惠帝是何態度?靖王又是何態度?
對大梁朝臣來說這可能隻是一件小事,大梁如今戰事頻繁,誰又會真正將一個將來不會繼承帝位的九皇子放在心上?可對軒轅昊來說,這卻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那句“豈敢對皇叔心存怨恨”,他說出口時,心裏藏了多少不滿、憤怒與仇恨,隻有他自己最清楚。想必他的皇叔也會當真以為他沒有怨恨,畢竟他如今這屈辱的質子身份可是拜他的皇叔所賜。
當日大梁朝堂那一句“九皇子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他的執意,他的決絕,他的報複,誰人不知?
然而,知道了又能如何?
大梁的帝君,惠帝,當日不是沒在朝堂上極力維他這個最疼愛的皇子,可是結果又如何?連他的父皇都拗不過靖王。靖王一聲“皇上”,便讓一國之君就此妥協。
軒轅昊對此心知肚明,聽到這一聲“九皇子”,心中如怒浪翻滾,複雜無比,卻也不得不一五一十將受傷的緣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