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本隸屬於靖王管轄,但靖王離京前往南詔那日起,戶部便暫時移交給太子主理。
太子主和,便處處在後方刁難靖王。靖王多次派人送信來京城,要糧要兵,太子的態度始終如一:沒有!
昨日在朝堂上才逼走了安相,今日一早太子便直接來了戶部。
戶部尚書李元修,若非心中還有一點“等靖王回京”的執念,在如今這大梁朝局下,隻怕也想效仿安相辭官歸隱過自己的清淨日子去了。他就納了悶,你說靖王攻打黨項即便事出突然,私自調兵也的確有“不臣之心”的嫌疑,可這個關鍵時刻,難道不該先一致對外嗎?難道有什麼事就不能等靖王凱旋歸來之後再一並清算嗎?太子殿下,靖王可是在拿自己的性命為你打天下呀!這件事的輕重分量,當真就掂量不清楚嗎?爭權奪利也罷,黨派分係也罷,你堂堂太子整日在後方給靖王穿小鞋,處處掣肘,到底是想鬧哪樣?
“李大人!”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吧!”
大梁太子軒轅瑞,身穿一襲剪裁十分合體的金袍,上麵繡著黑色的蟒,他俊朗的麵龐襯托得格外高貴而優雅,眉宇間不掩尊貴和傲氣,眼中卻隻有冰冷。
行禮後,太子落座,問道:“昨日本宮交待李大人的事情,不知,李大人辦得如何了?”
李元修擦了把汗,為難道:“殿下所說的暫扣軍餉一事,臣真是沒法對靖王交待,也萬萬不能如此徇私舞弊。據臣所知,靖王私自調兵也不過隻是權宜之計,聽聞夜衝霄夜武侯已重新接管了兵權,如今大梁已攻下了渭州,黨項滅國隻在朝夕之間,克扣軍餉這件事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李大人!”太子拍桌而起,聲音寒意沁骨:“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難道李大人也和安相一樣,年事已高,不知進退,有心想歸隱山林嗎?”
太子的音量不高,甚至還有些低沉。
太子的話語,也全無逼迫恐嚇之意。
李元修聽在耳中,卻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太子最擅長綿裏藏針,他越是用這般輕描淡寫的語氣問話,越說明他的威脅之意有多重。李元修很清楚,若是他此次不能按照太子的意思照辦,隻怕他這個戶部尚書也做到頭了。
然而,丟了官職是小事,靖王那邊怎麼辦?
李元修並不畏懼太子罷免他的這個戶部尚書一職,他隻怕給靖王拖後腿,為奮戰在第一線的大梁將士拖後腿。這個關鍵時刻,個人的生死榮辱早已被他拋之腦後,他既不能效仿安相那般辭官回鄉憤而離去,也不能任由太子隻手遮天斷了靖王的生路。
一時,苦思兩全之策時,竟也嚇出滿身冷汗,李元修口中戰戰兢兢回道:“臣……不敢……殿下息怒……委實是……是……”
“是什麼?”太子軒轅瑞似滿意他敬畏的態度,神色和緩了一分。
李元修靈光一閃,忙道:“回殿下,委實是副司倉已簽了字蓋了印鑒,那批軍餉在殿下進門前剛剛發放下去,就算下官此刻去追也是追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