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嫻兒裝傻扮癡的說道:“若塵妹妹你的釵子真好看。”
蘇若塵摸了摸自己的頭上,好像明明就隨意的綴了一個桃木釵吧,怎麼也談不上好看。但既然徐嫻兒說了,她也隻好應道:“嗬嗬,剛才三文錢買的。”
“哦......妹妹你的文才真好。”徐嫻兒繼續努力。
“唉,一般一般。”蘇若塵隨意的應了一句。
“嗬嗬。”徐嫻兒幹巴巴的笑了一下。
“嗬嗬。”蘇若塵無力的笑著應和了一下。
兩人都覺出了無趣,相視了一眼,突然一起搖頭微笑了起來,徐嫻兒這才說道:“剛才那句話,我不是有心的。”
“什麼?”蘇若塵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徐嫻兒在說什麼,這一刻徐嫻兒看到她這樣裝傻的樣子,便覺得這事就算過了,趕緊笑嘻嘻的說道:“不生我氣了吧,不生我氣的話,咱們就趕緊吃飯吧。”
從開始到最後,蘇諾悠一直在沉默的看著兩人,在這樣的時候,他卻如同讓人忽略了一般。
蘇若塵這時候早就吃飽了,她瞧了一眼徐嫻兒,正在想著要用什麼樣的方法才好打發了她,好與蘇諾悠單獨說下話,正好這時候卻看見鄂大娘走進了店裏,蘇若塵趕緊迎過去說道:“大娘,你來瞧瞧,這是誰。”
“呀,悠哥兒,哥兒壯了,又高了,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了。”鄂大娘一邊說著,一邊笑了起來,她臉上的疤痕疙瘩立時擠成了一團,一側的其他客人看見隻覺得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但蘇諾悠顯然覺得十分親切,立時迎著站起身說道:“我還沒站起來,便知道我高了。”
“嗬嗬。”鄂大娘笑嘻嘻的應和著,卻是一臉疼愛的打量著蘇諾悠,蘇若塵這才問道:“大娘,你怎麼出去了。”
鄂大娘臉上的笑容立時僵硬了,好半天才輕歎著說道:“我聽人說下遊打撈起了一個女子,便央人去看看是不是阿九。”
“阿九?”蘇諾悠詫異的問了一聲,他們一家還沒到長安的時候蘇諾悠便離了大隊去了軍中,當然不知道後來長安城裏發生的一切,更不會知道阿九是誰,看著她詫異的神色,蘇若塵隻好說道:“這個,說來話長。”
“嗯,那你們兄妹慢慢聊,我先上樓去歇會。”徐嫻兒還是很識趣的打了一個哈欠,然後借故離了席,鄂大娘看了一眼蘇若塵與蘇諾悠,也說道:“我還得給崔公子還有墨書送些飯去,你們兩人先吃吧。”
蘇若塵看了一眼都吃完了的飯菜,卻也沒有挽留鄂大娘,看見她們兩人都離開以後,蘇若塵這才站起身來說道:“哥,咱們去我房裏說吧。”
蘇諾悠應了一聲,兄妹兩人到了房裏,蘇若塵便把自己在長安城裏發生的一切,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也把自己裝病的因由仔細述了一番,蘇諾悠聽到一個能當自己爺爺的人還想著沾染自己的妹妹,那臉色是青一陣,紅一陣,若不是那個人是當今天子,而他從小受的教育,也是尊師重君,隻怕就要去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蘇若塵當然不知道自己哥哥心裏有多少想法,但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以後,便瞧著蘇諾悠,然後說道:“哥,說說你在軍隊裏的生活吧。”
蘇諾悠聽到蘇若塵的問題,眼前又開始浮現起那如是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那在血泊中滾動的殘肢,還有那些還在爬行的失去了雙腿的士兵,在殘陽中飄動的旗幟,一切的一切,他默然的閉了眼眸,想起之前蘇烈與他說的話:“身為一個男兒,除了保家衛國,為家族掙一份功名,更重要的也是讓家人要安心,不論你身在何處,都要能讓她們安心。所以不論在外麵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傷楚,但要自己承擔。”
蘇諾悠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淡淡的說道:“我是大將的親兵沒啥機會上戰場,隻是遠遠的瞧著,每天就是隨著爹巡營,有時候在帳外守著,如此而已。”
“真的?”蘇若塵有些不信,但想了想,也就釋然了,也是,蘇烈隻有這麼一個兒子,能不疼如珍寶嘛。
蘇諾悠當然是點頭應是,蘇若塵這才扁了一下嘴說道:“那你說說,你與他是怎麼回事?”
“誰?”蘇諾悠問了一聲,再一看蘇若塵的神色,這才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說爹嘛?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認了他?”
蘇諾悠看著蘇若塵點了點頭,他不由長歎了一聲,隻怕若是放在幾個月前,要是有人說他會認了這樣一個拋棄兒女的人做父親,他自己也會覺得奇怪吧,不是因為中邪了,那就沒有別的解釋,可是現在......
蘇諾悠隻是帶著笑的瞧著蘇若塵,然後說道:“因為他待我很好,而且,慢慢的,我就發現,他是一個很值得我尊重的人,雖然他從來沒有解釋過當年的事,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娘不也是教導我們不要恨他嘛,既然這樣,我想,或許這些裏麵,有很多是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蘇若塵眯了眯雙眸,輕歎了一口氣,慢悠悠的說道:“或許這就是父子天性吧,終是難以磨滅。”
“若塵,你相信我,你要是與爹相處久了,便會發現爹是一個......”蘇諾悠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像著自己的擇詞,最後卻隻是說道:“很值得別人尊重,重情重義的男兒。”
蘇若塵抿了一下嘴,想著在他家裏那一堆破事,還有那個天天病著,卻讓大房夫人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如意兒,實在看不出來這個男人重情重義在何處,卻也不想反駁蘇諾悠什麼,隻是嗯了一聲,然後說道:“知道了,反正他現在是你心裏的大英雄。”
蘇諾悠嘴張了張,最終隻是悶聲說道:“反正,你要是不乖的話,敢氣爹,我就收拾你。”
“.......”蘇若塵可是極少聽到蘇諾悠這麼拿起哥哥的駕子來說話的,聽到這一句,她不得不開始重視起蘇諾悠對蘇烈的評語,想來之間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立時把眼一瞪說道:“你說說看,他使了什麼手段,讓你這麼死心踏地的。”
“胡說。”蘇諾悠狠狠的拍了一下蘇若塵的腦袋,然後說道:“什麼手段,有這樣說自己爹的嘛,再胡說,我就拿繩給你吊梁上吹風去。”
蘇若塵抱著頭,扁了一下嘴,嘴裏沒有繼續追問,心裏卻是留下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