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節自然天性中的人生之夢(2 / 2)

《一百個中國孩子的夢》很特別,即使在兒童文學領域裏也是這樣。它特殊在,似乎很難把它歸入我們已知的兒童文學類型中,諸如幻想小說,或是成長小說,盡管有從四歲到十五歲這樣一條成長線,但不是個人成長史,也不會是集體成長史,因為夢是具有不確定性的,夢隻屬於個人。

二、走向少年的森林

《十四歲的森林》是董宏猷背著沉重的大背包,裝著他的幾大瓶墨水,去神農架地區的一片原始森林後打撈起來的作品,顯然,神農架的原始森林給了他一種特殊的生命體驗,也給了他靈感。有點意思的是,1994年出版的《十四歲的森林》,在標示的年齡上正好可以與《一百個中國孩子的夢》銜接,多少給人一種聯想。

《十四歲的森林》以文學的方式,留住了曾經的一代人的青春與奮鬥的曆史,讓以後的孩子再讀到這樣的作品時,會驚訝在他們同樣的年紀裏,曾有過怎樣不同的人生。

“十四歲”這是一個特殊的年齡,走向少年,正在向青年階段過渡,是身體發育成長最快的時期,也是一個多思的年華。現在的人很難想像,一群隻有十四五歲的孩子,告別了城市和校園,跑到黑風嶺原始森林去,雄心大誌地要去創辦國營農場。讓我們的記憶和觀照視點回到五十年前,把時間還原到上個世紀60年代初期,回到特定的“彼在”場景中,在向曆史的延伸中去解讀作品,不同的年代出生的人一定會有不同的反應。對那些與共和國同齡的一代人,對那些與小說中的孩子有著相似經曆的人來說,會產生一種親切感,會在閱讀中重拾過去曾有過的體驗與感受。對他們來說,這是瑰麗的青春之歌,是森林的史詩。而當下的一代人既不可能再有這樣的經曆和生命體驗,也許也無法理解那一代人的奮鬥和犧牲。

我注意到了,董宏猷是用交響樂的樂章結構形式,來結構作品的,在董宏猷這一代人心裏,大森林裏流淌的是生命的樂章,所以小說以“第一樂章冬”、“第二樂章春”、“第三樂章夏”、“第四樂章秋”來進行構架。但這看似絢麗的人生樂章,寓意人的生命四季的生命樂章,卻是從“冬”開始的。嚴酷的季節,凜冽的暴風雪,大風咆哮著,撼動著茫茫的林海,鋪天蓋地的雪霧,傾瀉的鵝毛大雪,這些環境描寫其實也是對少年們將要麵臨的人生困境的寫照。過去曾經有過土匪的深山老林裏的“野狼的嚎叫”,還有“猛虎的長嘯”,女孩子驚恐而有些惶惑的哭聲,成為人生樂章中最開始的音符。這群未成年的城市少年,懷著青春的激情和理想,在深山老林裏開始了對自我人生的磨礪。各種野獸和毒蛇野蜂的侵擾,繁重而超過自身極限的體力勞動,他們經曆著挫折,也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他們把青春的汗水和熱血灑在大森林裏,也有的將生命永遠地留在了這裏,森林不需要墓碑,他們變成了一棵樹或是一朵小花,化做了大森林的魂魄。

《十四歲的森林》與其說是一部兒童文學作品,倒不如說是寫給成年人看的一本書,讀這樣的作品其實是需要有經曆的,小說有它特定的時代性,隻有具有相同或相近的曆史和知識譜係的人才能真正抵達這片森林的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