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成自已的朋友?
刁森的左手,不時地輕輕撫摸在那頭黑狼的腦袋上,作為試探。
可是他的右手,始終緊緊握著那塊尖角的石頭,一點也不敢大意。
好一陣子,時間悄悄過去……
那頭黑狼不但再也沒有發狠,而且相反地愈來愈柔順、溫和。
刁森看到這情形,臉上那副驚悸、不安的神情,也跟著漸漸地消失。
他右手雖然還是握著那顆尖角石頭,掌指已不自覺地鬆馳下來。*夜色深沉,月亮高掛在中天。
荒山更靜寂,一片靜悄悄的!
就在這淒冷的月色之下,人和狼,都顯得非常的蒼涼,在蒼涼中,滲入一份恐怖。
刁森坐在那裏,又愣了一陣子,突然視線移向那條黑狼身上,喃喃地道:“這到底是怎
麼回事?”
那黑狼當然不懂回答,可是它似乎知道刁森在問它,輕輕地低嗥了一聲。
刁森歎了一口氣,道:“就算你聽得懂人話,可是也不會說人話!”
黑狼,似有所知的低嗥不已。
刁森歎了一口氣,道:“說到我刁森,雖然天生一副狼相,可是連狼話也聽不懂!”
黑狼,又是一陣低嗥。
刁森輕輕拍了黑狼的腦袋,道:“不要嗥叫了,讓我靜靜地想一下。”
黑狼,似乎真的聽懂了刁森的話,低下頭,不再出聲了。
刁森也歇著沉思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刁森臉上那副笑容很古怪,他這副笑容,並不表示他心裏的高興。
就象一陣狼嗥似的怪笑,從刁森的嘴裏發了出來,他笑著放下右手那塊尖角石頭,抄起
那條鎖鏈。
刁森的左手,又是狼頭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道:“你已經瞎了眼睛,在這大山野林裏,
也隻有等著死的份兒,還是跟我走吧!”
黑狼沒有反應!
刁森怪笑著,又道:“你我都是一副這樣的嘴臉,我既然收容你,也不會虧特你的。”
他就站起身來。
黑狼也跟著站起,那一對沒有眼睛的眼窩朝著刁森……
它血流滿麵,渾身血汙,樣子看來十分恐怖,神態卻並不凶惡。
刁森朝它看了看,又怪笑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駱騏現在想必已帶領他的手
下,向這邊追捕來了!”
話落,移步走去。
黑狼似乎也真懂得刁森所說的話,也就乖乖地跟他而去。
黑狼所憎恨的,可能也隻是呂伯玄一個人而已。
刁森仍然還是十分小心,時刻準備應付那條黑狼的襲擊,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那頭黑狼。
刁森既然這樣,他又何必冒這個險?
他剛才的怪笑,顯然是有所發現。
他又發現了什麼?
駱騏一直沒有離開龍虎鏢局。
他固然關心那頭黑狼的下落,他更關心的是呂伯玄的死因。
所以他隻吩咐手下捕快,搜尋那頭黑狼,自已還留在鏢局,等候仵工檢驗的結果。
司馬上雲、範廷元、喬瑛、狄弘等,也是在等候這結果。
就是連那個老仆人呂忠,也不例外。
可能除了司馬上雲外,其他那些人,似乎都希望那兩個仵工,能找出呂伯玄的真正死因。
呂伯玄的屍體,損壞得實在太厲害,是以查驗工作的進行,並不很順利。
經過有半個時辰的光景,練武廳裏的那兩個仵工,終於有了結果……兩人一副驚訝之色,
匆匆從練武廳裏走出來,眾人的目光馬上集中在他們身上。
這兩個仵工,來到駱騏前麵。
駱騏看到兩人這副神情,問道:“你們查驗清楚了?”
兩個仵工都點點頭。
其中那年紀較大的,道:“屍體上的傷痕,極可能是野獸爪牙所造成的,依我們兩人經
驗的推斷,那是狗、狼一樣的東西。”
駱騏點點頭,道:“不錯!就是一條狼。”
那個仵工道:“從我們查驗的結果,死者致命傷痕,就在咽喉上。”
駱騏道:“可能就是了。”
他接著又問:“另外還有什麼發現?”
仵工回答道:“屍體四肢關節的地方,都插著一枚鋼針。”
“哦!”駱騏怔了一下。
另外一個仵工,就即遞上一方白紙,道:“我們已將其中四枚鋼針取出,請捕頭過目。”
白紙上,放著四枚有三寸來長的鋼針。
駱嘶n司馬上雲各取其中一枚。
這情形看在範廷元的眼裏,神情接連數變……
他喃喃蠕蠕口唇顫動,可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司馬上雲似乎沒有注意到。
他手裏拈著鋼針,向駱騏問:“這種鋼針刺入人體四肢的關節,據你看來會發生哪一種
情形?”
駱騏若有所思地頓了頓,道:“鋼針剌入,四肢或許就不能移動。”
司馬上雲道:“有這種情形發生,隻有倒在地上等死了!”
駱騏點點頭。
司馬上雲又道:“是否可以解釋這人死前不能掙紮的原因?”
駱騏朝他看了一眼,道:“你早已發現那些鋼針?”
司馬上雲緩緩一點頭,道:“我隻是懷疑,此人在死前為何不掙紮。”
駱騏道:“難怪你剛才那徉問範廷元。”
他接著問範廷元道:“你有沒有見過,象這樣的暗器?”
範廷元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苦笑,道:“這種暗器就是‘鳳尾七煞針’!”
駱騏朝他看了一眼,道:“也就是你所使用的暗器?”
範廷元無法否認,隻有點頭,道:“是的。”
駱騏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範廷元吐出一句隻有他自已聽得到的歎息聲,道:“我已無話可說!”
範廷元雖然剛才他自已表示離開龍虎鏢局時,已經將所有的‘鳳尾七煞針’,都撒在鏢
局的大門前的地上,當時也有不少人看到。
可是,他撒在地上的,是否真是他全部的“風尾七煞針”?
事後,又有沒有再打造?
當然,關於這種種情形,也隻有範廷元自己知道。
駱騏道:“眼前情形已有了這種的演變,我不能不要將你收押起來。”
範廷元又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駱騏問:“你打算怎麼樣?”
範廷元道:“我願意跟你回去。”
他從容地伸出雙手。
駱騏有所感觸地道:“有你這樣的合作,我非常高興。”
範廷元喟然道:“我相信你們,絕不會就此罷手!”
駱騏肯定地道:“絕對不會!”
範廷元道:“我希望你們,早日把真凶逮捕,讓我自由。”
司馬上雲道:“如果真的不是你殺死呂伯玄,我們絕對不會使你失望。”
範廷元聽到這話,感到一份安慰,道:“有你司馬大俠說話,我就放心了。”
駱騏把話題移轉,問道:“呂夫人在這幾個時辰之內,是否一直都在你身邊?”
範廷元點點頭,道:“是的!”
駱騏移向喬瑛這邊,道:“很抱歉,呂夫人!我們隻好也將你收押。”
喬瑛沉默中,替代了回答。
範廷元忍不住,問:“這又為什麼?”
駱騏道:“呂伯玄的死亡,無論出於哪種原因,顯然都是這幾個時辰之內的事情。”
他朝範廷元望了一眼,又道:“現在你已有命案的嫌疑,而且呂夫人又一直在你身邊,
在你看來,是不是她也有某種的嫌疑?”
範廷元脫口道:“那是‘幫凶’!”
駱騏緩緩點頭,道:“是的,你也該知道。”
範廷元又是一聲輕歎,朝司馬上雲看來……
喬瑛的視線,也落向司馬上雲這邊!
他們希望司馬上雲說出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司馬上雲不假思索,道:“對你們來說,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兩人微微一怔。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的遇害,如果真與你們無關,那麼嫁禍你們的那人,目的就是要
你們被官府當作殺人犯處決,置你們於死地。”
他朝兩人一瞥,又道:“如果你們一些事也沒有,他會感到失望,待另外再采取行動
的。”
範廷元道:“這是最好不過,怕隻怕他就此了事。”
司馬上雲含蓄地道:“或許你武功在他之上,可是很多事情,不是隻憑武功就能解決
的。”
範廷元道:“那並不是每一件事!”
司馬上雲道:“他願意跟你麵對麵了斷的話,就不會多此一舉了。”
範廷元聽到這話,不能不點頭。
司馬上雲又道:“一個人以利用狼來殺人,就不簡單。”
微微一頓,他又道:“他若發現此舉無效,再向你們采取行動,就會更毒辣,更出人意
外。”
範廷元苦笑道:“司馬大俠,你這樣說來,我們在監牢裏,反麵比外麵安全?”
司馬上雲點點頭,道:“應該是。”
他視線一轉,道:“最低限度,你可以不必時刻地在準備跟狼死拚命。”
範廷元朝狄弘望了一眼。
狄弘已經注意他們了,便向這邊走來。
他一直走到司馬上雲跟前,問道:“眼前這情形怎麼樣了?”
司馬上雲道:“眼前嫌疑最重的,就是範廷元和喬瑛兩人。”
他一指駱騏,又道:“總捕頭已經決定將他們帶回去,暫時收押起來。”
狄弘一瞪眼,問:“還不能完全證實?”
司馬上雲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狄弘冷笑道:“凶手就是他們,你們何必浪費時間?”
司馬上雲淡淡一笑,道:“無論如何,我們還得找個人問一問。”
狄弘道:“什麼人?”
司馬上雲道:“這人姓刁,叫刁森,也許是唯一目擊的證人。”
狄弘怔了一下,道:“他看見了什麼?”
司馬上雲簡短地道:“這要問他。”
狄弘十分注意地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可以把那個刁森找到?”
司馬上雲還是簡短地答道:“也許是今夜,也許是明天。”
狄弘冷笑道:“都是‘也許’?”
司馬上雲道:“沒有人知道他現在被那頭黑狼追到什麼地方去了!”
狄弘又怔了一下。
範廷元和喬瑛兩人都詫異、驚奇地朝司馬上雲看來。
駱騏道:“我們所以會發現這件慘案,完全由於看到那條黑狼,追著刁森從鏢局後門出
去。”
範廷元一點頭,道:“那非要找他一問不可!”
狄弘一陣冷笑。
司馬上雲想了想,道:“也許我們找到刁森的時候,他已經是個死人,已經死在狼牙之
下了。”
駱騏也有這樣的想法,點點頭道:“是的!如果有這種情形的話,那就麻煩了!”
司馬上雲若有所思地道:“說不定他現在仍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駱騏點點頭,“嗯”了一聲,他回過身指著範廷元和喬瑛向身後捕快道:“將他們帶
走。”
左右兩捕快,應聲走了過來。
駱騏向範廷元和喬瑛道:“你們盡可放心,在尚未完全證實前,絕對不會難為你們的。”
範廷元和喬瑛兩人無言對答,隻有點點頭替代了回答。
駱騏視線轉向司馬上雲,道:“今夜辛苦你了。”
司馬上雲不介意地道:“老朋友了,別說這些客氣話。”
駱騏道:“我必須先替你找個住的地方”
司馬上雲搖頭含笑道:“不必費事,我自已的事,由我自已解決。”
“我明天如何找你?”
“明天上午,我們都在‘太白樓’見麵如何?”
“你還記著那家‘太白樓’?”
“那家酒樓取用酒仙李太白之名,可能裏麵的酒不錯,才使我很難忘掉。”
“我真忘了,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呢!”
“誰遇到了這種事,也會廢寢忘食的。”
“現在既然已經餓了起來,怎麼說也得去我衙門一次。”
司馬上雲輕“哦”了一聲。
駱騏又道:“府衙後麵有幾家小吃的夜店,味道都很不錯!”
司馬上雲大笑起來,跨起腳步走去。
範廷元和喬瑛也隨著一群捕快動身,兩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狄弘的臉繃得緊緊的,他瞪眼看著範廷元自身邊走過,狄弘握著鐵環的雙手,青筋暴露,
可是他始終沒有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