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死了一個已經夠了。”
範廷元無言退下。
司馬上雲轉向狄弘道:“在尚未證實之前,這位狄大俠請勿出口傷人。”
狄弘一瞪眼,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來教訓我”
司馬上雲道:“我是一個人,不是什麼東西。”
狄弘又問:“什麼人?”
司馬上雲道:“男人。”
狄弘怒聲道:“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上雲簡單的答道:“司馬上雲。”
“司馬上雲?”狄弘一驚:“你是哪一個司馬上雲?”
旁邊的範廷元接口道:“到目前為止,天下武林中就隻有一個司馬上雲。”
狄弘哼了一聲道:“怪不得好身手!”
他轉向司馬上雲道:“這件事與你有何關係?”
司馬上雲搖頭道:“一點關係都沒有。”
狄弘目瞪司馬上雲,道:“既然毫無關係,為何插手?”
司馬上雲答道:“隻為答應一個朋友,小心照顧這裏。”
狄弘道:“那個朋友是誰?”
司馬上雲道:“駱騏”
狄弘微微一怔道:“開封府總捕頭,駱騏?”
司馬上雲一點頭,道:“正是他”
狄弘一頓,道:“他已經知道此事?”
司馬上雲“嗯”了一聲道:“才離開不久。”
狄弘十分注意地問:“他如何說?”
司馬上雲道:“他認為有重新驗屍的必要,他離開這裏,就是去招呼捕快,仵工。”
狄弘話聲一沉,道:“假如證實乃是他們所為,又將如何?”
司馬上雲道:“等駱騏回來時,你可以向他問清楚,國法、王法,我知道的不多,我不
是官府中人。”
狄弘道:“這種事必須交由官府處置?”
司馬上雲道:“事在必行。”
狄弘冷冷一笑,道:“這件事獲得證實,我立刻要殺他們。”
司馬上雲道:“除非他們拒捕。”
狄弘接口道:“不然又如何?”
司馬上雲道:“得先殺死駱騏,以及他手下捕快。”
狄弘道:“你當然亦不會袖手旁觀了?”
司馬上雲點頭,道:“不錯!”
狄弘轉過話意,道:“如果他們買通官府上下,得到輕判又如何?”
司馬上雲一笑,道:“絕無此事。”
狄弘接著道:“萬一有呢?”
司馬上雲道:“到時你動手殺人,最低限度有兩個人不會阻止。”
狄弘接口道:“你和駱騏?”
司馬上雲點點頭,道:“是的。”
狄弘道:“一言為定。”
司馬上雲投過一瞥,問:“倘若事實證明,與他們無關,你又怎樣?”
狄弘道:“當然我也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
他話到這裏,傲然一笑,又道:“我一生為人正直,到這年紀,更不會改變。”
司馬上雲道:“我高興認識正直的人,駱騏也跟我一樣。”
狄弘岔開話題,道:“江湖上傳說你武功高強,果然真有幾下子。”
司馬上雲笑了笑,替代了回答。
狄弘又道:“日後若有機會,非要討教不可。”
剛才就是機會,他並沒有出手,顯然這是場麵談而已。
一個人活到這個年紀,對於完全沒有把握的事,一定會特別小心,考慮清才動手。
他就即轉身,向外踱出去。
喬瑛默然收回長劍,跟在司馬上雲後麵。
範廷元已撿起地上的劍,亦走上石階。
狄弘卻沒有動,木立原地,仰首望天。
老仆人呂忠手提燈籠,顫抖地站在那一端,始終沒有作聲。
整個莊院,就這樣寂靜下來。
半個時辰過去,駱騏終於回到龍虎鏢局,同來的有十多名捕快,兩個仵工,燈籠火把照
亮了練武廳。
駱騏快步走到司馬上雲身邊,第一句話就問:“那個老頭是誰?”
司馬上雲道:“他叫狄弘,是呂伯玄的師叔。”
駱騏道:“是誰給他消息的?”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
駱騏“哦”了一聲!
司馬上雲道:“呂伯玄在大清早,就吩咐呂忠將一封信送給他。”
駱騏問:“是怎樣的一封信?”
司馬上雲道:“一封求救的信。”
駱騏問道:“信±寫些什麼?”
司馬上雲道:“奸夫淫婦陰謀殺害之,見信,請速來鏢局,遲恐性命不保。”
他記已力還真不錯,一字不漏的,全都記了下來。
駱騏又輕“哦”了一聲。
司馬上雲道:“信的話很短,也不難記憶。”
駱騏道:“所以狄弘立即趕來。”
司馬上雲道:“隻可惜他住的地方,來回最快也要一天,他雖然接到信就起程,來得已
經不是時候。”
駱騏道:“他剛到?”
司馬上雲道:“在你離開片刻之後。”
駱騏道:“有沒有鬧事?”
司馬上雲道:“一言不合,他們三人打了起來。”
駱騏道:“你由他們打架?”
司馬上雲一笑,道:“我有意借此機會,看看範廷元和喬瑛的武功如何?”
駱騏倏然了起來,問:“兩人的武功如何?”
司馬上雲道:“喬瑛很不錯,範廷元身懷之學,可以與狄弘同歸於盡。”
駱騏有所悟,道:“範廷瑜和範廷元,莫非有什麼關係?”
司馬上雲一點頭,道:“他們是姐弟。”
駱騏詫異不已,沉吟道:“呂伯玄雙手拇指骨骼已碎,手中的三環隻能發揮三分的威力,
狄弘是呂伯玄的師叔,本來就已在呂伯玄之上,現在當然更不用說了。”
司馬上雲道:“範廷元既然有本領能與狄弘同歸於盡,如果要殺呂伯玄,似乎就不須要
利用到黑狼的爪牙。”
駱騏道:“我剛才就想到那地方。”
司馬上雲道:“何況範家弟子,在江湖上素負俠名,他看來也下似那種人。”
駱騏懷疑道:“或許他並非真的範家弟子”
司馬上雲道:“他剛才施展‘玉真功’準備與狄弘同歸於盡。”
駱騏一點頭,道:“那就是真的了。”
司馬上雲道:“據我所知,範家‘玉真功’向來不傳外人。”
駱騏道:“我也聽說過。”
司馬上雲忽然橫跨一步,遙向範廷元道:“範門十二俠之中,你是第幾?”
範廷元道:“第四,武功卻是倒數第一。”
司馬上雲道:“依我看來,你的玉真功似乎練得並不怎樣好。”
範廷元道:“由於這七年來,我一直沒有時間去苦練。”
司馬上雲道:“是不是鏢局的工作太亡?”
範廷元道:“這是一個原因,練玉真功這門功夫必須持續好幾個月,才能進入另一個境
界。”
司馬上雲道:“你即使要休息半天,呂伯玄也不會答應的。”
範廷元道:“可是我不想向他作更多的解釋。”
司馬上雲道:“聽你這樣說來,似乎並沒有向呂伯玄透露本來的身份?”
範廷元點點頭,道:“他並不清楚!”
司馬上雲問:“是什麼原因?”
範廷元道:“一來範家仇敵滿天下,我行藏泄露出去,仇敵必然聞風而至,我並不想給
他們添麻煩。二來也不知何故,一開始我就有預感……”
司馬上雲問:“什麼預感?”
範廷元道:“我跟他遲早會鬧翻。”
駱騏插口道:“你在龍虎鏢局七年,難道就是報答呂伯玄救命之恩?”
範廷元肅容道:“範門弟子一向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
他感觸地籲了一口氣,又道:“這七年來,我對他的鏢局,到底已付出了心力,是以這
次離開,我問心無愧。”
駱騏若有所思,沉吟起來。
司馬上雲道:“保鏢是一種很危險的工作?”
範廷元道:“很危險!”
司馬上雲道:“你不用玉真功,隻用劍,憑你的劍術,要應付那種危險,顯然會很吃
力。”
範廷元道:“是以,我一開始就苦練一種暗器,我叫它‘鳳尾七煞針’,用來補助劍術
的不足。”
司馬上雲間道:“剛才怎麼沒有看到你使用?”
範廷元道:“一出鏢局,恩怨盡了,那天我離開鏢局的時候,已都棄之在鏢局門前的地
上。”
司馬上雲道:“是麼?”
範廷元道:“鏢局的鏢師很多可以證明,當時他們送我出門。”
話到這裏,他微微一頓,問道:“你在懷疑些什麼?”
駱騏也不由詫異地,朝司馬上雲看來。
司馬上雲一笑,道:“慢慢地自會知道。”
他轉過話題,向駱騏道:“他們可以著手查驗了。”
駱騏轉身揮手,隨來的仵工捕快,紛紛走向練武廳。
司馬上雲卻向駱騏問道:“你有沒有派人尋找那個狼麵人刁森?”
駱騏道:“我已派人分撥前去搜尋”
司馬上雲道:“刁森不是一個頭腦遲鈍的人。”
駱騏點點頭“嗯”了一聲,他當然不會忘記,是刁森引他們來這裏的。一個頭腦遲鈍的
人,又豈會做出這種事來!*刁森這個人,本來就有幾分聰明。
可是連司馬上雲、駱騏那樣經驗豐富的人,看到臥在練武廳那具屍體,亦不免心驚魄動,
顯然他也被嚇得魂飛魄散。
就在一驚之下,刁森連半分聰明也沒有了。
刁森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龍虎鏢局後門,拚命向前跑。
他以為跑得快一些,就能擺脫後麵追來的黑狼。
他在輕功方麵,雖然沒有下過苦功,但是拚命跑起來,違度也很快。
可是他隻有兩條腿,那隻黑狼卻有四條。
幸而那隻黑狼拖了一條很重很長的鎖鏈,使它無法將腳步加快。
也由於受到那條鎖鏈的影響,就在一時之間無法追上刁森。
可是那一條黑狼,並不因此罷休,還是緊緊跟在後麵,窮追不舍。
狼的四條腿踩在地上,本來不會有多大的聲音出來,但那條鎖鏈卻是“叮當!叮當!”
的響個不停。
所以刁森不須扭轉頭朝後看去,聽到那陣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已知黑狼仍緊緊追在身後。
刁森處在眼前的生死關頭,要撿回這條命,不得不繼續向前狂奔。
他跑過了一座山丘,又是一座山丘。
刁森到第三座山丘上時,兩條腿已經發酸,可是他仍然奮力地衝過前麵的一座樹林。
他出了樹林,再奔前十多步,一不小心,一腳踢在突出地麵的一角岩石上,又跌了一個
滾地葫蘆。
其實,這不是刁森第一次踢到東西麵摔倒地上的,已經很多次了。
前麵幾次,他摔倒地上後,很快就爬起來,這一次卻爬不起來了。
刁森實在太累了。
他累得不但不能繼續向前奔跑,甚至於連走一步也下行了,刁森好不容易坐了起來,胸
脯一陣起伏,就在那裏一陣喘息不已。
樹林裏傳出一陣“叮叮當當”金鐵相撞的聲音,那頭黑狼已奔了出來。
它居然也腳踢在地麵突出的那一角岩石上,也變成了一個滾地葫蘆。
一個人,一頭狼,相隔的距離,也不過隻是在兩三尺之間而已。
人在喘息!狼也在喘息!
刁森喘著氣,嘀咕道:“我們之間並沒怨仇,我也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對我窮追不
舍?”
那頭黑狼輕輕地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刁森的話。
它側臥在那裏,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可見它也實在夠累了。
看它那副神情,並不仇視刁森,也沒有剛才那副掙獰凶惡的樣子。
刁森愣愣地望著那頭黑狼,看了好一陣子,他壯起膽子,緩緩伸手過去,摸了下那頭黑
狼的腦袋。
他伸出去的左手……
在他左手尚未伸出之前,右手已從地上抓起一塊尖角的石頭。
刁森的左手,落在那頭黑狼的頭上時,黑狼的嘴巴就張了開來,露出粘有血肉的森森血
牙。
刁森看得不由心頭暗暗冒出了一股寒意,抓著石頭的右手,掌指也跟著一緊。
可是奇怪得很,那頭黑狼的鼻子抽搐了幾下,張開的嘴巴緩緩地閉上了,竟然任憑刁森
的左手,撫在它的腦袋上。
這到底是它嗅出並非是它的對頭,還是刁森的身上也散發出一股狼的氣味,而它把刁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