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一家早早做了準備,他妻子叫沈丹妮,是個熱衷於釀酒的嬌小女人,我開著七座商務去接他們的時候,沈丹妮背著行李包愉快的笑著,很快就和我愛人混熟了。莊嚴提了一大桶自家釀製的葡萄酒,依然那樣溫和舒緩,和我愛人打著招呼,摸我兒子的頭。轉到學校家屬院,再接楊有樹一家的時候,莊嚴的六歲的女兒和我兒子也混熟了。小姑娘胖乎乎的,象動畫片裏淘氣的小鼴鼠,搶我兒子手裏的IPAD。
楊有樹更是精心準備了一番,不光搞了幾大包食材,還帶了烤肉架,背著自己很少彈的吉它和女兒的尤格裏裏,一臉嚴肅,似乎要大幹一場的架式。楊小蕾跟在身邊不住的嘲笑丈夫。女兒朵朵跑過來要抱我,莊嚴的女兒又下車要抱朵朵,三個女人和孩子們笑成一團,引得路人羨慕的觀看。
商務車的空間挺大,孩子都還小,很輕鬆就坐下了。車一走起來,孩子們自顧自的玩,女人們就愉快的聊起了自己的話題。我愛人一個勁追問楊丹妮的護膚保養秘訣,說著說著不知怎麼的就又埋怨起我來,她轉身拍副駕駛位的楊有樹,提醒他注意我的動向。
“教授,我們家穆思遠現在忘了家了,啥都不管,整天和鐵峰混一起。”
楊有樹打斷了她的話。
“咱們不談俗事。”他認真的說,“思遠小心開車,不要讓我們神聖的行程終止於車禍。”
出了城,沿著一條車流稀少的公路進了山,過了兩座黑乎乎的山洞,公路把車引到了河邊。剛下過的雨讓河水歡騰起來,喧嘩著衝打水中的巨石,激起雪白的水花。孩子們興奮的扒在車窗上大叫,喊著要停車抓魚。
我把車停在路邊。
楊有樹下車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尿了一泡,然後一邊提褲子一邊吟了一句詩。
“草色遙看近卻無。多麼蓬勃的生命力啊!”於是又對著山和水殺豬一樣的大喊起來。
玩了一會兒,再次上車,走了十分種左右就到了玉蘭山莊。
山莊和公路之間隔著河,河道上空有一座鋼索拉起的吊橋。楊大哥坐在吊橋這頭的大石頭上抽煙。看見我們到了,就笑著站起來迎接。
孩子們尖叫著衝下車。我兒子第一個跑上吊橋,站在中間使足了力氣跳,吊橋劇烈搖晃起來,嚇得三個女人慌亂的跑了過去。
我們一邊搬行李和禮物,一邊和楊大哥聊了起來。
“今年沒人,就你們幾個,別的預訂我都推掉了。”楊大哥笑著說,“我和你嫂子兩個人忙不過來。”
“好香。”楊有樹望著漫山遍野的玉蘭花,吸勁的吸氣,“沒人好。”他又說。
莊嚴看了看滿山的花,又問。
“這有多少棵?”
“成材的有八千多點,還有三千樹苗。”楊大哥笑著回答。
“這滿山玉蘭的市場價值少說也兩千多萬了。”我笑著給莊嚴解釋。
“你們這些商人啊,啥在你們眼裏都是錢。”楊有樹拎著包回頭鄙視的看我,“這是美麗的生命,懂不?生命無價。”
莊嚴嗬嗬的笑起來。
三家人分別在三間木屋裏住下。
女人們在屋子裏收拾,孩子們歡笑著衝向樹林,莊嚴跟在後麵。
楊有樹站到了河邊,背著手,盯著河水發呆。我把車停到停車場,鎖好門過去找他。楊有樹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萬物源於水。”
“水有沒有靈魂呢?”我笑著問他。
“花也是水。”楊有樹不理我,繼續盯著水發呆。
天漸漸暗了,楊小蕾幫著莊嚴去追孩子,我愛人和沈丹妮說笑著拎了幾包東西去了廚房。一會兒楊大哥就從廚房出來了,蹲在河邊憨笑著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