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靈與肉(1 / 2)

除了沈丹妮,其餘人都熟悉鐵峰。楊有樹一家早在五六年前認識了鐵峰,鐵峰還送過楊有樹一把吉它。楊小蕾笑著問鐵峰怎麼想著提個豬頭過來,鐵峰說是在路邊一個肉鋪發現的,而且他很會做豬頭肉。

鐵峰說著就去處理豬頭了,孩子們圍住戰戰兢兢的觀看,沈丹妮和我愛人係起圍裙,開始準備晚宴。我平時在家一直被愛人養著,洗菜做飯一竅不通,看他們忙活,也幫不上忙,又找不到事做,就自己一個人去樹林裏散步。

雖然隻過了一夜,但玉蘭花比昨天明顯更茂盛了。一朵朵花蕾試探著張開,掛著水珠,象少女羞澀的眼神。地上散落的花瓣也更多了,踩上去不免有些心疼。我坐在地上,撿一個花瓣仔細觀察那上麵的紋路,捏一下,水浸濕了指尖。想起黛玉葬花的故事來。古人和這些花草蟲魚是那麼的親近,哭一聲也能讓花傷心的凋落。也許是古人進化不全麵,依然保留著與自然生命溝通的敏感神經,可能真的能與花鳥蟲魚對話呢。

楊有樹溜達過來了,抱著他的吉它。象他這種年齡的人,抱個吉它看上去很不和諧。不過他依然彈的很好。

“緬懷一下我們逝去的青春吧,象這一地的花瓣。”說著,在我身邊坐下輕柔的彈奏起來。

琴聲讓我們回到了校園時代。那時候,我們除了激情,一無所有,想要的東西一件也買不起,憤怒之餘就瘋狂的揮霍僅有的青春。奇怪的是,青春怎麼折騰也不會枯竭。精疲力盡後吃兩個包子,馬上就又鮮活如初了。

“生命真的很神奇。”我不由感歎起來。

“本來就神奇,有什麼奇怪的。”楊有樹繼續彈他的《淚》。

“有沒有想過,當年你如果不和楊小蕾戀愛,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我笑著說,“估計不會是教授,沒準會成為一個音樂家,可能不在這個城市,不知道在什麼鬼地方。當然更不會有你家朵朵了。”

楊有樹突然放下琴,認真起來。

“生命本身就有無限的可能的。”他說,“其實我們每一分鍾都在死去,每一分鍾又都在重生。從你出生的一刹那,靈魂和肉體碰出火花的那一瞬間,無限個你就同時存在了。人生就是在這無限個你中做著各種奇怪的選擇。有時候是被動的,有時候是主動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你每做一次選擇,就有無數個本來可能存在的你死去了,而且活下來的這個你不見得是正確的你。”他神秘的笑著,又接著說,“這種選擇時刻存在,就象精子和卵子一樣,人生每分鍾都有無數個我們象精子一樣在拚命找卵子,誰找到了誰就活下來了,那卵子就是******命運。”

“那你認為現在活著的你與死去的無數個你相比,哪個更好?”我笑著問他。

“不知道,這運算太複雜了,鬼知道哪個是正確答案。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當年的我們都已經死了,而且比現在的我們要強的多。那時候我們象這鮮活的樹苗,使勁向上長,可以伸出無數的枝椏開出無數的鮮花,有無數的可能性;現在我們就象水泥電線杆,僵硬冰冷,有用途而無活力。人老了,精子失去了活力,**活動越來越少,可能性越來越少,選擇的機會越來越少,我們逐漸就從樹變成了電線杆。”

不知什麼時候,莊嚴也過來坐在了楊有樹身邊,認真的聽他胡言亂語。

“無數的選擇機會已經過去了,你有沒有後悔過?”我問楊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