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後悔。沒有楊小蕾，我沒準早就瘋了。死去的我可能更好也可能更可怕，現在的存在狀態我覺得已經很不錯了。”說著又彈起了吉它。
“存在的就是正確的。”我笑著說。
莊嚴饒有興致的加入了談話，他說。
“存在的不見得是正確的，關鍵看怎麼選擇的。象楊老師這樣，順著精神的需求去選擇，結果就正確了。而很多人順著肉體的需求去選擇，存在的就不見得正確了。”
“這是個非常玄妙的問題。”楊有樹又來了興致，“我早就說過，靈魂和肉體是可以分離的。生命這種二合一狀態其實是一場戰爭，靈魂和肉體一直在搏鬥，誰贏了聽誰的。溫飽解決了，按理來說肉體要變得弱勢了。但靈魂在一種無信仰的狀態下迷失了方向，暈頭轉向找不到目標。這種時候，物質欲望就統治了一切。這是一種病態，靈魂和肉體不平衡，有肉沒心，而且這種病態愈演愈烈，近乎瘋狂了。西方人進教堂是懺悔自己的罪惡，淨化靈魂，我們進寺廟全他媽是求神拜佛，保佑發財。宗教都變味了。這他媽太瘋狂了。沒有信仰的靈魂太可怕了。你信共產主義嗎？皇帝的新裝，鬼才信。”
楊有樹說著說著就偏離了主題，而且生起氣來，他站起身狠命的搖一棵樹。花瓣紛紛飄落下來。
“那你有信仰嗎？你信什麼？”莊嚴也站起來，擺出一副辯論的架式。
“我不信教，也不想信教。但我相信‘愛’，總比信共產好吧？”
“我覺得就是因為‘愛’才成了這樣。”莊嚴認真起來，“國家太愛我們了，隻想著讓我們好，放的太開了，是我們太貪太沒有節製才導致的今天的結果，與共產主義無關。三十年前我們連肚子都吃不飽，餓死了多少人？現在看看，滿世界的餐館滿世界的汽車。要是國家不愛我們，能有今天這麼豐富的財富嗎？是人性的貪婪導致的信仰迷失，與主義無關。貪婪是個魔鬼，不管把靈魂交給共產主義還是基督還是佛祖，都比交給這個魔鬼要強。”
“請注意，你混淆了一個概念。”楊有樹認真的說，“貪婪是人的本性，就象母愛一樣，近乎生理本能。真正的信仰是用來遏製這種醜惡本性的，而共產主義在這方麵沒有任何意義。”
兩個人越爭越激烈，我不由得笑了，站起來加入了爭論。
“請你們注意啊。”我笑著說，“貪婪是商人的代名詞噢，無商不貪嗎。我作為商人應該最有發言權吧。你們兩個圈外人爭的麵紅耳赤的，可你們其實連真正的貪婪是什麼都搞不明白。”
正說著，楊小蕾遠遠走過來，喊我們去吃飯。
楊有樹不理她，他興致未盡，轉過臉問我。
“那你這個大貪商給我們解釋一下。”
“你理解葛朗台嗎？你理解女人嗎？”我笑著問他，“沒準貪婪隻不過就是為了尋求一種安全感呢。”
“那是很低端的，兄弟。”楊有樹哈哈笑起來，“高端的貪婪就他媽是黑洞，可以吞噬一切的存在。連光都能被吃了。”
楊小蕾走近了，她笑著罵楊有樹。
“又在這兒神吹，等著你生火烤肉呢。快走。”
楊有樹依然象當年一樣怕著老婆，他笑著撿起吉它大喊著唱起歌來，又狠敲了幾下琴弦。
琴聲和吼叫聲在山穀裏“嗡嗡”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