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有言語,方才他已經把意思表達清楚了。其實,他也不想這樣輕易便放棄一個人,奈何盧家這位八公子原本就是個體質差的,不通水性又偏偏想要到水裏“玩”,害得自己肺部積了水,加上天寒地凍的,怎麼可能還有生機?
“不,不可能!”盧夫人眼泛淚光,“老爺,您快些和大夫說,要他一定救活晨兒,求您了!”
“阿賢,你先冷靜。”簡單地安撫了一下妻子,盧老爺立刻開口,對老者道,“大夫,晨兒是我們盧家的獨苗,哪怕是傾盡家財,我們也要他好好活著!”
見著這夫婦倆的態度,老者便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決定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我就再試試吧。”說著,他從藥箱裏取出一包銀針,對著盧靖晨身上的幾處穴道開始施針,良久才交待,“老爺、夫人,若是少爺能挺過這一晚,便有轉機,否則……”後麵的話,他不再講了,而是對著兩人揖了揖手,提上藥箱離開了。
身為醫者是不可以輕易放棄一個人,拒絕他生的權利。可站在盧靖晨的角度考慮,死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在這個武學世家中,對於一個連刀都拿不起來的人無異於是整個家族的恥辱,注定會被人取笑一輩子,隻要他活著,就永遠都抬不起頭來。偏偏他的親人不允許他死,寧可一輩子都活在別人的嘲諷中,也不願意失去他。
……
是夜,寒風陣陣,烏雲或散或聚,整個院子也因為月光的時露時遮而變得忽明忽暗。
“八少爺,您可以一定要醒過來啊,老爺夫人都不能沒有您啊。”小仆阿奎哭得聲嘶力竭,但除了哭泣以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您快醒醒吧,求您了。”
啊啊啊啊,我要摔死了!“啊啊啊啊,救命!我不想死!”在一陣驚聲尖叫中,一直陷入昏迷的少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摸著額頭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還好是個夢,我以為我要摔死了!”說的時候腦海裏全是剛剛的夢,那種跌入萬丈深淵的感覺是如此的真實。
“少爺,您醒過來了啊?”阿奎驚訝地看著麵前的虛弱少年,甚至連眼淚都驚得忘記落下了,“太好了,少爺您終於醒過來了!”
才剛剛蘇醒的少年順勢看了過去,看見的是一個扮相奇怪的小仆,困惑地皺起眉頭,“你在跟我說話嗎?”這裏怎麼會有個古人扮相的小孩兒呢?糟糕,我不會已經死了吧?“你是人是鬼啊?”
小仆點了點頭,“少爺,我當然是人啦。您這是怎麼了?”
“是人嗎?叫我捏捏!”少年並不相信,伸出雙手在對方的臉頰上掐了掐,手感不錯,感覺皮膚細嫩得就快要掐出水來,“還真是個人啊,但你是誰啊?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少爺?您到底在說什麼啊?我一直都是這樣的打扮啊。”
“別搞笑了,大夏天的穿那麼多,你還真不嫌熱啊!看看我,就隻穿了一件,還覺得熱呢!”少年大大方方地拍起自己的胸脯,才拍了幾下,就發現了異樣,遂低下頭,看向了胸口處,原本那一對足以羨煞一大票人的傲人雙峰竟然變成了飛機場。天啊,我的胸呢?“我的胸呢!我的胸怎麼塌了?”
顯然,沒有料想到自家少爺會有如此舉動,小仆被嚇得不輕,已經退回去的眼淚再一次被逼了出來,“嗚哇,少爺您到底怎麼了?不會是被水鬼附身了吧?”
對於這樣的評價,少年置若罔聞,隻沉浸在自己消失的雙峰的悲慘之中,心口像刀割一般的疼。我的胸呢?怎麼說沒就沒了呢?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啊?對,我一定是在夢裏,趕快睡覺,睡醒以後,一切如舊。
“啊,少爺,您怎麼了?”小仆止住哭聲,對著外麵喊叫起來,“不好了,八少爺又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