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雷公炮炙(1 / 2)

一個為了理想而敢於放棄利益的人,一個寧願自己清貧而不願騙人的人!太崇高了,太偉大了!

李玄甚至在想,這黃藥師,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

“當年孫思邈作《大醫精誠論》,嚐言人命至大至貴,醫者須有父母之心。然為醫者光有那父母慈愛之心,而無醫病救人之術,也是白搭。我自以為心中疑問越來越多,便不能以其昏昏,而輕言治人之術。但我雖不為醫,卻有庸醫橫行,此事想來便憤懣無比。無可奈何之下,便做了藥師。遇見那藥性不分,無輕無重的方子,便統統打了回去。以我一人之力,救得一人是一人,即便能使一人少受庸醫之害,便也值了。”

看來這藥師確實當得不易。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大哥,我頂你!李玄心中暗下決心。

黃藥師又道:“等到我成了藥師,方知這製藥卻是一門大學問。古人傳下《神農本草經》隻三百六十五味藥,分上中下三品。其中是以單方為主,以某藥治某病,雖不是十分準確,但舍此別無他法。後世所增之藥,卻是雜亂無序,更可笑的是,一些荒誕不經之藥,也進入本草,尤其可惡,亦複可恨。”

“那些都是什麼藥呢?”李玄知道中醫裏荒誕的東西實在不少,像魯迅所說的藥引,原配蟋蟀一對,還有用破鼓皮丸來治療鼓脹,也就是水腫,那個“妙方”顯然也是來自“醫者意也”,因為鼓脹和鼓有關係。

“比如,本朝貞觀年間,英國公李績編定《新修本草》,居然將“人須”入藥。隻因有一次李績自己病了,太醫看了居然說,要用人的胡須燒灰服了才能好。那李績是開國元勳,當時太宗皇帝便將自己的胡須剪了,讓他燒灰服了,居然病就痊愈了。從此,這胡須便是一味藥,而且還入了本草藥典!”

黃藥師說得自己也笑起來:“這就是醫者意也!”

李玄和擊竹子都大笑不止。這也太兒戲了吧?這《新修本草》是當時的國家藥典啊!那個李績,不就是《隋唐演義》裏的徐茂公嘛,後來成為開國功臣,才賜姓李的。這家夥打仗是把好手,不過編起書來,正如李時珍《本草綱目》所言,“腦殘者無藥可醫也!”

想到《本草綱目》,這書李玄到是翻過,隻覺得,若說它是一部博物學著作,以其收羅之廣,到也確實名不虛傳,功不可沒。若說其中藥物的主治功效,卻往往是令人大笑不止的。比如其中的人中黃、天靈蓋、婦人褲襠之類,都可以當藥用,而且都功效神奇。真是令人毛骨悚然,惡心不已。

李時珍是一個偉大的博物學家,但不一定是一個偉大的藥物學家。

李玄印象最深的是:

“男子*:主蛇咬。口含二十條,咽其汁,蛇毒不入腹內。”

當時他笑得都要噴出來。

三人哈哈一笑,氣氛到是輕鬆起來。

“那大哥何不重編一部本草經?”李玄心想,以黃藥師之嚴謹態度,如果重新整理編輯一部有用的藥書,該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編定本草,在我大唐已是官家所為,既有此《新修本草》大行於世,若再私修本草,或許朝廷亦不允許。編本草事小,論製藥事大!隻因藥皆有毒,若不知製法,流毒無窮,那是要出人命的。所以為兄根據那《神農本草經》的三百六十味藥,一一注明其炮炙之法,倒也寫了本書。”說著,他去取了一卷書來,李玄打開一看,卻是《雷公炮炙論》。

隻見上麵密密麻麻寫得不同顏色的字。他不解,便問道:“此書卻又為何用不同顏色的字體呢?”

“紅色朱字乃是神農本經原文,黑色帶墨蓋子乃是陶弘景注文。那陶弘景是上清派高道,學問做得甚好。若無他作注,《神農本草經》已不存於世了。而下麵的黑色小字,卻是我寫的炮炙之法。”此書凝聚了黃藥師一生心血,從未示人,此番取出來,自然也是頗為自得。

“牛人啊”,李玄心道,這可不是一般地牛!每種藥物,都寫明了產地,采製之法,如何粉碎,如何炮製,原來製藥學真得是一門很精深的學問!關鍵是那些原來有毒的藥,經過精心的炮炙,便減了毒性,才能用於治病救人!這可是真正的科學著作!一定要想法讓它流傳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