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雪如鵝毛飄落,剛下不久地上就已是一層白霜,想來這場雪一定不會小。
“陛下,天降瑞雪,明年一定有個好收成。“安榮見狀不禁恭賀。
燕臻勾起嘴角,似是也因天降瑞雪而心有喜意,可目光突然一滯,手指遠方一個白點,有些疑惑道:“那可是容王?”
他精通騎射,尤其是箭術出類拔萃,雙目銳利哪怕是茫茫雪中也能瞧出那人的身形應當是已經離開了將盡有兩刻鍾的容王,隻是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去了太上皇那兒請安?
安榮伸長脖子往他家陛下伸手所指的地方看去,在那連成一片梅花林中,身披禦賜白狐裘容姿無雙的觀花人,與花開五瓣的梅花和空中紛落的六瓣白雪相映成趣,絕對是堪可入畫的美景。
而除了那位容姿天人又憊懶成性的容王殿下外,又還能有何人能有如此容顏?於是回道:“陛下,定是容王無誤。”
皇帝陛下略挑眉頭,有些了然道:“這小子怕是也不想去見父皇,可父皇那兒也就罷了,她也不想自己的母妃?更何況那麼大的人了,還不知自己的身子,居然站在雪地裏,朕等他吃苦頭!”
說是這樣說,可他本心還是打算讓安榮去將她召回來,可剛動了這心思,卻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人,身後帶了無數隨從,除了他那愛子這宮中還有誰能如此?
再等了片刻就看到他那除了他之外誰也不粘的兒子竟然拉扯著她那位皇弟的衣服做著要抱抱的姿勢,讓他瞬間不悅。
倒非是因為兒子對旁人撒嬌讓他這做父王的吃醋,而是他看出了燕雪漫那一瞬間的推拒。
他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可膝下單薄隻有這麼一位愛子,又是發妻常仁用命換來的,他自然看的更是重視一些,哪能想到燕雪漫在太子要求之下居然還有所推拒?
況且他自認對燕雪漫這個毫無血緣的兄弟並不薄,她幼年的時候他還曾當他是掌中寶,若非有那時的舊情,他哪裏會將她放出宮去,還封了容城給他?
當時多少百官求他收回聖令,甚至他那位退位的父皇也曾隱晦地表達過不滿。
可他不在意,且不說他不怕燕雪漫反,反而也有些巴不得她反,畢竟這樣他才能將前朝餘孽完全根除。
所以封是為了燕雪漫幼年時的兄弟情義,若燕雪漫反就是先對不起他,他這個殺了五個兄弟的帝王哪裏會不舍這一個毫無血緣的兄弟?
可等看到燕雪漫似乎是無可奈何之下將徵兒抱在懷中,然後又依著他的要求將他一邊往天上拋一邊小心接住又口中說著什麼的模樣,燕臻就熄了怒火,轉為忍俊不禁。
先不說燕雪漫那弱不禁風的身子骨,就是他那一臉僵硬又小心翼翼地模樣就一下子讓他想起這位皇弟還尚未成親,膝下也沒有子嗣,不擅長和孩子相處自然是情有可原。
心情一好轉,他那作畫的念頭又升了起來,於是難得地放任獨子在雪中被人艱難地拋著高高,玩得開心。
隻是筆觸勾勒出燕雪漫身形的時候,他才恍然覺得他這皇弟身材不是單薄,而是太過單薄,身高也隻及他的肩頭,不精騎射又不練武強身……他再定眸看去燕雪漫自己也已經跟著笑了起來,見她輕輕拍著燕徵的背似乎是在哄著他。
一畫作完燕雪漫似乎也終於脫身成功,看著她一身鬥篷上已是滿身落雪離開,他也命人收起了畫卷,帶來太子。
原本昨日的事情過去了也就罷了,可他哪裏想到兒子一早就鬧騰著要皇叔?他難得見兒子如此歡喜,又鮮少這麼懇求他,拉著他的袖子喊了他半天的父皇之後,他哪裏狠得下心不答應呢?
本想下旨讓燕雪漫入宮,卻突然心中升起了去容王府一看的念頭,可等來了才知道他那皇弟居然睡到日上三竿都未起?
當下終於看到了她,當然是要調侃一番。
“皇叔皇叔。”小團子在他父皇身上掙紮了兩下被放下來之後就巴巴地跑到燕雪漫身邊好不委屈地說:“皇叔,父皇壞,偷偷跟過來!”
小團子一告狀那邊的燕皇略有些尷尬,他還真沒想過兒子居然不喜歡他跟來,這讓從來都在太子麵前是最受歡迎的皇帝陛下眸光移開,不去看這哥倆好起來的叔侄二人——尤其是他兒子單方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