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監國十一年燕雪漫可謂是聰明人,可正因為她是聰明人所以她在兩個月前發現自己重生之後,回顧之前的那一生多少有咬牙的衝動——她被坑了。
坑她的人自然是她那位三皇兄。
而且坑的她無怨無悔地幫他拉扯大了兒子,守住了他兒子的江山,自己落得一個不治而亡。
當然了,如果沒有那破身體的拖累她自然能和白鳥等人一起功成身退,或許也算不上輸家。
可惜,人不勝天。
眼下重活了一回她在封底上過了兩個月的舒心日子,可臨了到了年關自然是要回京一趟。
對這帝王“恩寵”她心不甘情不願,可對見她這一世的三皇兄還有那麼點期待——她在這具身體裏繼承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對他可沒有個完整的印象。
她既希望這三皇兄能和前一世一樣,這樣她能冷眼旁觀他的治國之道——畢竟她也是監國十餘年的攝政王,也有爭勝之心,當然想知道那一年他若是沒死,他們大燕能否更加繁榮?可又不希望他們一樣,因為她不想讓他在一年後因病駕崩。
這麼一番糾結的心思,直到她被恩準起身抬頭,在抬眸的那一瞬間看到那人的模樣之後,饒是她也不禁長鬆了口氣,可誰料到下一瞬她那正盛年英姿的皇兄居然能就把她給劈頭蓋臉地教訓了一頓。
她好美人,這美人當然特指男人。
前世她那斷袖之名傳遍了九州當然不隻是她不想成親的障眼法,而是她的確有收藏美人的癖好。
於是重生前兩個月她重生之後,除了前幾天感謝了下蒼天,然後整頓了下心情,再對兩世變化做了研究,她就在封地上過起了無憂無慮的日子,以至於故態萌地在容城去了好幾次南館,更是被參奏了好多本。
盯著她的眼睛比起前世來隻見多不見少——其實也不難理解,畢竟一個是燕家的皇子,一個是前朝的“餘孽”哪個輕重這群禦史哪會分不清?揣摩不出聖意之下,自然是把把柄先送上了皇帝的案頭上。
可雖是如此,可她隻見參她的本子一本本的被扣被留而不發,卻沒見訓誡的聖旨、密旨,也隻當這皇兄依然如同前世一樣巴不得她繼續“斷袖”下去,可誰料現在居然發火如雷霆,她哪怕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也能感覺到周圍的太監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待雷聲稍減,她自然是在這龍威之下乖乖認錯,負罪,就差保證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才聽得她那位皇兄冷哼了一聲,這才被賜了座,又賞了茶,又聽了幾聲警告和安撫這才出了禦書房,可誰料到這一天的不順居然還未停止,居然接著就碰到了被燕徵這團子,給逮到玩什麼拋高高。
她這一世雖然不比前世是個病秧子,但是身高模樣和前世如出一轍,依然弱不禁風,被燕徵折騰的渾身酸痛,待回府泡了個澡打算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可誰想,夢醒竟是一場苦難又在這裏等著她呢!
白龍魚服的聖上若是在她這裏出了點岔子,她找誰訴委屈去?且這麼一尊大神降臨她半點準備都沒,少不得現在整個王府都慌亂成了一團。
心裏雖然在腹誹可燕雪漫還是疾步而出到院子裏打算行禮告罪,可結果膝蓋在離地還有三寸的時候就當今的燕皇燕臻喊了停,“罷了,是朕聽說徵兒鬧著要過來才跟了來。”
燕臻深邃的眼中含了點笑意,“可來了之後朕才知道原來你居然一覺睡到了午時,若是再不放任徵兒去喊醒你,朕還以為在你府上用不到午膳了。”
那似笑非笑的揶揄讓燕雪漫再次伏地告罪:“臣弟在容城懶散慣了,不想居然讓皇兄和太子等臣弟,是臣弟錯了,請皇兄不吝責罰。”
嘴巴裏說著認錯的話,其實燕雪漫心裏惱著呢。她說那小團子怎麼可能一個人溜來他的容王府,現在想來一定是他身邊的人被他鬧得沒辦法然後去請旨,結果這位溺愛太子的陛下就允了且不說,還跟在後麵。
“罷了,這點可沒什麼好責罰的,也是徵兒調皮,起來吧。”燕臻瞥了一眼在看到她之後就一臉委屈的兒子後才如此說。
他還從不曾想他這兒子與她如此投緣,讓他想起了昨日的事。
昨日燕雪漫前腳從他那兒走了約有兩刻,他尚在批著折子突然聽到好似下雨下雪的聲響,著人去問,便見安榮一臉喜色道:“陛下,的確是下雪了。“
他一怔,放下禦筆道:“將窗子都打開,朕要觀雪。“
寢宮中地龍燒的正暖,他隻穿了一身黑色的帝王常服,如今要將殿中的所有窗子都打開自然會有損龍體,跟了他十幾年的總管安榮就命人去取了雪狐大氅親自為他穿戴好了,又欲呈上紫金蟠龍手爐,卻見燕臻揮了揮手,徑自走到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