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一起用過午膳之後燕臻就讓人把太子帶回另外一個宮殿讓他去午睡,他有話要跟燕雪漫談總不能讓兒子聽到。
而燕雪漫也多少察覺出來了一些燕臻的意圖,雖然她還真沒做好自己有可能聽到自己上輩子跟自己有一半相同血緣的皇兄跟自己告白的心理準備,但是現在說了算的顯然不是她。
而被自己父皇打算趕走的小家夥似乎是已經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不明原因,但是他看看他父皇,又看看他皇叔,癟了癟嘴極其不想走。
他抱著燕臻的胳膊搖了搖說:“徵兒不困,徵兒想在這邊陪父皇。”
燕臻卻將他帶著小窩窩的肥手給拿了下來,輕笑著點著他的額頭說:“父皇要跟你皇叔說點事情,你在這邊又聽不懂,而且下午你不是還要聽你皇叔彈琴?要是不想聽了就留下。”
小家夥瞬間無比乖巧地就跟著柳氏走了,隻是走之前有些擔心的看了燕雪漫一眼,讓她輕笑了下。
看到她的笑容他才似放心,終於不再回頭,乖乖地出了門。
待他走了之後安榮也極其有眼色地帶了其他宮人一起下去,當朝華殿裏隻剩下燕臻和她之後,燕雪漫便明白肉戲要上場了。
因為吃過了午飯的緣故,那件燕臻的金色鬥篷她也給脫了下來,現在靜靜坐著看著那穿著黑色帝王常服的燕臻,也不打算先言語。
這種時候其實她……恩,很微妙,相當的微妙。
燕臻瞅著她那眼神忍不住地就笑了下,其實他是有點不快的,畢竟那種既帶著點謹慎和提防又帶了那麼一點鬱悶,這難得“鮮活”的眼神出現在向來有點麵癱臉的燕雪漫身上,還真是讓他覺得十分有趣,以至於他原本的那麼一點小小的不快也就化為了虛無。
“你就這麼怕我?”燕臻沒有稱朕,他也一改平常的肅然,神情輕鬆地看著燕雪漫說:“可看上去又不像是怕我,不然又怎麼會一直給我臉色看?”
他覺得燕雪漫的眼神很新鮮有趣,燕雪漫看著他這和平常渾然不同的輕鬆模樣其實心裏也跟著囧了一下,她怎麼就覺得他現在連聲音都有點不同了呢?有別於一向輕緩低沉,仿佛一汪靜靜的泉輕輕的流過,還因為那麼點輕悅而顯得更為誘人。
從她的審美角度來說,他這位皇兄也從來都是她欣賞的美人。
所以見燕臻放的輕鬆,她也就隨之輕鬆了起來,低笑道:“倒不是給皇兄你臉色看,隻是一時間雪漫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做了,皇兄能告訴雪漫嗎?”
她將球踢了回去,卻隻見燕臻沒好氣地道:“狡猾,越來越是狡猾,讓你在容城還真不知道應該說你學好了還是學壞了。”
燕雪漫倒是一本正經地回:“這當然要看皇兄你的心情了,你說好便是好,你說不好就是不好。”
“那我說不好你就能改?”
“……自然是要聽皇兄的旨意盡量往皇兄想要的方向去改,隻是不知道皇兄想要雪漫怎麼做呢?”
看著她秀氣的眉宇輕輕舒展,如畫一樣雅致秀美,雙眸笑如彎月的模樣,這笑容一出燕臻隻覺得燕雪漫以前在他麵前的笑容果然都是在敷衍,這笑眼中毫無懼色,哪裏有平常在他麵前的伏低做小?於是走到她麵前看著她,見她眼中的笑意不改,和以往對他的敬畏完全截然不同的模樣,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朕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模樣,朕不會動你,整個大燕現在能和朕平視如此說話的也隻有一個你,朕不想連這點都舍去。”
他已經懶得再繞圈子,眼前的人真的很美,可再美也終究是他的皇弟,一個男人。
有了燕臻的這句承諾,燕雪漫直接放鬆了很多,她看著近在咫尺垂眸看著她,眼神中帶著惋惜的男人,難得好奇心發作,“皇兄似乎有些遺憾?”
燕臻坦然地點點頭:“朕倒是覺得你生得這般模樣也幸好是個男子,若真是女子的話,朕或許不會如此輕易鬆手。”
畢竟沒有血緣的皇妹和皇弟之間,終究不同。
他身為燕帝,已經做過殺兄軾弟逼宮登基之事,就算是納了自己沒有血緣的皇妹為妃又何妨?這樣的女子放過才是過錯。
可燕雪漫偏生是個皇子,前朝遺脈,不少前朝遺老遺少心中唯一惦記的所在。
更況且,他也是的的確確不想讓燕雪漫與他漸行漸遠,離心離德。
能有一人解得寂寞並不容易,何必因為那點動心就將他推遠?況且他這人並不重欲,與燕雪漫就這樣便很好,他已然覺得滿足,所以現在的說辭是真,但是為了安撫燕雪漫也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