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去通傳的時候拓跋燿正在看著折子。
他今年堪堪十六歲,但登基已經有半年的時間。
他生得極好,有個被稱為齊國第一美人的姐姐,他的容貌自然也是耀眼之極,尤其是雙眸熠熠生輝,清明冷傲。雖然年少,也有太後與輔政大臣把持朝政,但這半年間但凡有爭議,他隻消雙眸一看,便可一眼定乾坤。
眼下聽到動靜他眼也不抬便道:“是皇姐在外麵?”
“回陛下,正是大長公主求見。”大太監躬身回道。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看大長公主的神色,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聯姻之事,大長公主有些不滿,是以想求見陛下。”
“不滿?”拓跋燿嗤笑了一聲,放下手中已經看完的奏折。
他現在隻能看折子,聽朝政,可以發表意見,但並無批閱奏折、下發聖旨的權利。
玉璽一日不在手,他便為人所掌控,隻是一個傀儡!
“皇姐怕是歡喜極了,歡喜到了極點才來朕麵前擺臉色吧。”他和他那位皇姐雖然少有的見麵都是以不愉快而告終,但是拓跋燿對她也是十分了解,自認不會判斷錯她此時的心情。
這一步棋對他而言萬分重要,於外人而言,他和景陽之間雖有隔膜,但終究是一母同胞。
景陽若為燕國皇後,對他而言便是有了重要的依仗,而不管景陽是不是真心想要幫他,到時候她若是想在燕國能坐穩後位,就不能得罪他這能為她撐腰的皇弟,也是齊國的皇。
可他卻心知肚明,景陽不會求他,而他也不會依靠景陽。
他們兩姐弟之間毫無親情可言,但是他卻明白景陽恨他恨的有道理,畢竟誰讓他被皇後養大,如今也對皇後也就是現在的太後恭順非常,看上去比親生子還要更孝順呢?
這位太後,可是害死他們生身之母的仇人。
他讓景陽去燕國的確想的是聯姻,聯姻是做給燕國和齊國兩國的人看的,而他和景陽之間是否親密,若那位燕帝同意,景陽和燕帝之間是否恩愛都沒有任何關係。
他一直都明白景陽和他之間,太後不除,永遠都存在隔膜。
所以他想將自己這位皇姐摘出去,一國之後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個不錯的保障,如果她有心,自然能活的很好,哪怕是扯著他這張幼虎的虎皮也無人虧苛待她。
要不要掌控住燕帝的心,能不能給自己生個皇子,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能,更好。
不能,她去了燕國,他多了個燕帝當姐夫沒什麼不好,最少是外人眼中。
就連太後都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更信任他,簡直是一舉三得。
更不用說那位燕帝窺伺他們齊國已久,現在多個齊國的皇後,總能少把視線放在別國之中吧?後院不穩,饒是一國明君都要為之頭疼。
比如他那父皇,也比如今日膝下隻有一子的燕帝。
“告訴大長公主,說朕要看折子,讓她明日下午再來。”
大太監頓時愣了,他們主子居然不見大長公主?
看到他沒有動靜,拓跋燿才終於從折子中抬起頭來,一雙如鳳眸眼掃去,讓大太監瞬間心跳都好像停滯了一下,然後趕忙垂頭避開他那雙眼睛。
“朕這位皇姐可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所以哪怕是為了陪她唱這出戲,朕今日也不能見她,讓她回吧。”
拓跋燿說完又拿了一本折子翻閱了起來。
這些折子其實並不是現在的折子,而是他父皇以前批閱過的,他要學的就是看他父皇當初怎麼批的折子,然後多想一個為什麼。
太後對他依然不放心,若非她膝下無子,也若非他是她養大,再若非其他皇子背後都各有後台,他絕對活不到今天。
大太監於是恭恭敬敬地出現在了景陽的麵前,低著頭壓低了自己尖細的聲音道:“回大長公主,陛下他說……”
“他說什麼?”景陽挑眉,對太監下麵的話倒也不覺得稀奇,也不覺得猜不出,隻是因為明白下麵他要說什麼才更是大怒,一雙如山如巒的黛眉差點倒豎起來,冷笑道:“陛下該不會是今天沒工夫見本宮吧?”
大太監雖然是真不待見這位一點都不體諒自己弟弟難處的大長公主,但是也沒有膽量敢冒犯她,因此低著頭說:“回公主的話,陛下他請你明日下午再來……”
他沒有將陛下說要看折子的事情說出來,若是說了這位向來言語刻薄的大長公主定然會說一些難聽話。
禦書房就在眼前,他何必讓陛下聽到那些不痛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