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證實。這一天必將在帝王的怒火下成為整個南越帝京金陵上至紅袍要員下至布衣百姓的噩夢。
天色漸黯。秦淮江邊蒼黃的天色似乎昭示著一場血雨腥風的來臨。
南越是個河澤之國,上至帝皇下至百姓都較之其他國家更親近水的文化。每年的中元節都會有的放河燈祈福儀式,都是由皇家起頭,官員和應,之後才是百姓隨之。
按照慣例,在秦淮河兩岸聚集的官員民眾每個人都手提河燈,卻隻能在皇宮護城河當中流出由皇帝和內命婦親自施放的祈福河燈之後才能按官職品級為先後次序追隨前麵的河燈施放。
皇家自然是天子之家。不論他們這麼晚施放會導致百姓放河燈拖到什麼時候,他們總是穩穩地占據著放河燈的“最佳時刻”,即太陽將落山的時候。然而讓所有的官員百姓都驚訝並暗暗猜測的是,不知為何,今年直到皓月初升也沒有見到宮中流出河燈的影子。
發生了什麼事?眾人的猜測當然不會停。
官員還是一本正經正襟危坐的樣子,哦不,正襟危“站”,但百姓倒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盡管他們帶著對皇權與生俱來的畏懼,但誰能說百姓和輿論的力量不是最強大不可壓製的呢?很快,種種猜測就迅速蔓延開來。猜是歸猜,卻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開口說些什麼,江兩畔一片竊竊私語蔓延開來。
什麼?你說百姓們實在是太不注意言論了?那你是沒看到皇宮禦花園此刻的景象。
禦花園裏,平日裏幾乎整日勾心鬥角不停的互相指責,你一言我一語擠兌個沒完的一眾妃子們,如今正在麵麵相覷著。
“這是怎麼回事呀,還沒來人呢?”朱妃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自己的指甲,臉上雲淡風輕心裏卻暗暗警戒。方才從朱雀宮旁經過的時候她就發現,平常經常在朱雀宮中習武巡邏的大內侍衛今天似乎都銷聲匿跡了,她還以為是皇上已經駕到了,嚇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往禦花園趕。結果來了一看,隻有一眾妃子規規矩矩地站著。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朱妃一樣有這種閑情逸致的。朱妃畢竟是四妃之一,家室也好,還有一個皇子一個公主傍身。盡管皇子並非她親生,但是她和皇子的親生母妃也並不是交惡的關係。所以朱妃在宮中也算得上長盛不倒。皇帝來不來,寵幸誰,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影響——如果今晚不會是發生什麼大事的話。
至於剛剛晉升嬪位的容嬪顧蕪菁倒是沒有那麼風輕雲淡。想起自小對她極好的姑姑顧九芝就是在被太後召進宮裏不久便喪命的,哪怕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那時她才十幾歲,她還是下意識地覺得恐懼。而不久前姑父也被聖上監斬了······他們顧家隻能算是依附百年華家的小家族,盡管是清流但終究是文人。不知道為何在華家一夕覆滅的時候沒有受到牽連,誰知道聖上會對顧家下什麼狠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