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說好人不長命,壞蛋遺千年。我想這話是一點不錯的。
在掉入湖中的時候,我已經昏死過去。隻是我身上那不起眼的項鏈卻仿佛活了過來一般,青銅的外殼緩緩地自動張開,海蘭色玉石中本來隱約的遊動的龍卻是清晰起來,有規律地在玉石中環繞盤旋,而一層層海蘭色的柔和波紋卻是以項鏈為中心漸漸把我的身體包圍了起來,緩緩流轉。十分神奇的是,原本血肉模糊的胸膛處的傷口居然漸漸愈合起來,過了一段時間就隻留下一道傷疤了。而體內被魏東掌力震傷的心肺體脈也發生著驚天動地的變化。一股暖流不住包圍我受損的內髒進行修複,而另一股暖流卻是不斷衝擊我的經脈。好在這時我已是昏死過去,全無知覺了,要不然光這種痛楚可也不是我這怕死的人承受得了的。
不知過了多久,經脈中的暖流自動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猶如百川彙海般一股進入丹田中沉寂下來,而一股則圍住心髒等要害緩緩流淌。
洞庭湖邊一處灘頭的沙地上,一老頭站在水中正哼哼哧哧地撒網捕魚。此時已是傍晚時分,附近已無其他人,老頭兀自轉身巡視一番後站定。隻見他雙手一抖,似乎沒用什麼力,本來捏作一團的漁網唰地張了開來,被遠遠地拋向湖中。隻是仔細看這老頭的手法,比之真正的漁民要顯得生澀得多,但是看這漁網拋灑的遠度可不是普通漁民可以企及的。
這次打到的一網似乎特別得沉,老頭心中一喜更加出力拉網了。看他這一把年紀,居然有如此力道。遠遠地望見黑糊糊的一團,有料,老頭嘴角的讒蟲仿佛也湧動起來。
隻是網到近前,老頭似乎發現了不對頭了,稍稍一愣下加快了收網。
晦氣。一看網中似乎是一具屍體,自覺辛苦了一天的老頭頓時惡向膽邊生,怒從心頭起,準備把這屍體重新丟進洞庭去喂魚。走向網邊,幾乎毫不費力地把這具披頭散發,衣衫藍縷的屍體我,拎了起來。
突然,噫了一聲。老人驚訝地看了看手中的人。原來還沒有死,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好象在熟睡的年輕人。居然在湖中睡覺,而且現在看起來氣息平穩悠長,似乎身負特殊武功的樣子,竟然可以不受湖水影響。即使以老人廣博的見聞也沒聽說過。
這時候的我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了。拎著我的人臉上明顯陰晴不定,一蹙眉、一咬牙、一歎息,把我拎起來又放下去,喃喃自語不已。要說以自己的狀況,實在是不願意收留此人,可是這小子如此出眾的素質讓自己心動不已啊,也許這輩子再也瞧不見了。郭解隻覺這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難以抉擇過。好一會,郭解仰首哇呀呀地吼了幾嗓子,終於下定了決心,收起了漁網再拎著我轉身離去了。我就這樣從鬼門關裏走了出來。
當然,要不是一次酒後真言,我所聽到的版本赫然是:心懷慈悲,有濟世之心的一位聖人,不顧自己衣食奇缺,體弱年邁,毅然決然地花了自己畢身的精力助素不相識的我起死回生。
山清水秀,風光無限的洞庭湖顯然滋養了不少象水般溫情的人。但就象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方圓千裏的洞庭湖也保不齊會出點另類。至少那個自稱救我的老頭就是。要說這老頭雖然不是高大威猛、儀表堂堂,可也決看不出會有一副小人嘴臉的。我千辛萬苦,費盡心思才把你救活的!這是我醒以後郭解常掛在嘴上的話,生怕我忘了似的。而實際情況是:千辛萬苦指走了幾裏地把我拖回家;費盡心思指把我丟在屋裏自生自滅,還美其名曰激發潛力。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望著他那張不以為意、理所當然的麵孔,要不是當時我明顯不是老頭的對手,我很可能一拳砸爛他的臉。
老頭當時是這樣說的:我見到危在旦夕的人太多了,我可不是什麼聖人、濟世者,世人生死關我屁事。當然,你對我胃口,哼哼......沒辦法,我隻能在心裏咒他了。
被老頭帶回他的狗窩三天後我就醒了過來,除了身體虛弱、全身無力外就隻有劍傷處還有點疼痛了。我暗暗奇怪,難道魏東那一掌是虛張聲勢。
起身看了下我躺的這個簡陋坯房,除了一張床一把椅子外居然是別無他物,簡單到極點。扶床下地,明顯感到有氣無力。突然一股飯香撲鼻而來,我馬上亢奮起來,循味而去。隻見屋外搭起的簡易架子上柴火燒得正旺,鍋裏飯香濃鬱。忍不住揭開鍋一看,原來還有兩條正蒸著的雪白色的約斤把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