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吳王府,作為吳王劉濞的一處別院,為其度假休閑之用。背靠長江,臨獅子山,稍稍遠離鬧市中心,有山有水,風景宜人,還真是修養生息的一處好所在。他的門口沒有象江陵黃家那樣極其囂張佇立著的家丁,更沒有在門口搞起鎦金巨大的黃府二字,隻是在門頭上有臨江別院四個綠色篆體字。很明顯可以看出,皇家氣勢不是黃長卿那種市井無賴的爆發戶可以比擬的。
事到臨頭,我卻沒有拍門而入,而是悄悄地躍牆而入。不過還是自我解嘲道:老子要試試武功進展如何。
別院是典型的江南風格,在前竹後林的環抱之中,隱隱點綴著幾處房屋。林中鳥聲不斷,此起彼伏。即使偶有人走過,鳥兒也並不撲棱棱地直飛而去。環顧此中情景,再對比黃府所見,我不由對此間主人起了好感。
院中並不見匆忙景象,一切都顯得井然有序。我觀察片刻,直向隱現的幾處院落掠去。
慧姐,趕快來吃飯吧。你那位裙下之臣可是又巴巴地送江鮮來了。哇,是鰣魚啊,今年還沒上市啊。快點快點。熟悉的嗓音突然響起來。飛燕,一個活潑的影響馬上從我腦中升了起來。這個臭丫頭怎麼會在這?
好了,好妹妹不要亂說,你先吃吧,我可沒有胃口的。是淳於慧的聲音,我心裏一陣激動,看來她過得還好。
哎呀,姐姐,不要老是這樣啊。自從那劉公子知道你喜吃江鮮後可是想方設法地找時鮮來討好你呀。依我看呀,他人長得英俊,又能住得了這種院子,也是有錢有勢,而且對你殷勤得很,彬彬有禮,你怎麼......
飛燕的聲音進入我的耳中,我心中破口大罵:臭丫頭,我不就是稍微得罪了點你嗎,至於這麼在我背後挖我的牆角嗎。
飛燕!淳於慧略帶嚴厲的聲音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飛燕,飛燕馬上閉上了嘴換上了討好的聲音:好姐姐,不要生氣,我也就是開玩笑罷了,嘿嘿。果然,如我所料,性情穩良的淳於慧在飛燕的討好撒嬌下不再責怪她了,隻是歎了口氣。
姐姐,都半年過去了呀,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會不會......此時的飛燕一臉正經,不再搗蛋亂說了。
不會的。剛才口氣有些慵懶的淳於慧好象突然被刺激了,立即用力回道:不會的,我感覺得到。語氣實在是不容質疑。況且我父親要他學的《脈書》他還沒開始呢,我怎麼放得下啊。堅定過後是喃喃自語,我現在可是每天都準備著給他補上書上的東西呢。不用看我都想象的出淳於慧輕撫書本的深情樣子,估計這時候的飛燕正對著陷入自我催眠狀態的淳於慧撇嘴呢。
我從沒想過淳於慧居然對我如此得難以忘懷,也許是患難真情,也許是那些天的朝夕相處,也許是因為《脈書》,更可能是天意吧。
可是那個臭家夥為什麼好好的這麼長時間不來找姐,讓姐姐一個人老是相思落淚啊。搞不好他還風流快活呢。又是那個該死的飛燕,臭丫頭,不說話你會死啊!你都這麼大人了,就為了一點小過節。再說了,我不是因為屁股挨了你一腳惹下天大禍事了嗎!我憤憤不平,心中不住唾罵飛燕。
恩,也對。回過神的淳於慧笑了,說:那等他來找我後我就狠狠地懲罰他了。
聽到這我心中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我用手輕扣了一下窗格,推開窗戶,閃身躍入兩個人的房中。背對著我的飛燕反應奇快,那雙小手不知打哪摸出她那圓形暗器準確得向我這個居然成功規避外圍好手的高手射來。
此時的我雖然還是算不上一流高手,但在有心之下對付飛燕的暗器還是綽綽有餘的。我不慌不忙地單手接下暗器,一邊向對麵表情呆滯的淳於慧使了一個會心的眼色,一邊惡作劇般地突襲飛燕攻其所不得不救。一時之間,飛燕居然手忙腳亂,半天回不過身來。頓時飛燕急得直跳腳,直叫姐姐快走。哪裏知道淳於慧此時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先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有點茫然;接著便是兩眼神采閃動,臉上難掩喜色;最後大大的淚珠居然止不住地從麵龐滾落下來。在飛燕的瞠目結舌下,淳於慧居然以媲美自己輕身功夫的身法衝了過來。
我自然是配合得很,心情激蕩之下也是張開雙臂,迎著撲入懷中的淳於慧。懷中的淳於慧緊緊地摟住了我,埋首於我的胸膛,要不是拚命地壓抑,可絕不是隻有嚶嚶的聲音了,我隻聽得慧兒口中不住喃喃道:你沒有死,你沒有死......不要走,不要走......
摟住我的慧兒,我頓時有天下我有的感覺,回想起船上被插了一劍,現在隻是覺得太偏太輕,恨不得再被插個十劍八劍的。我象哄孩子一樣左手摟住她的纖腰,右手不住輕撫其背,口中發著哄孩子時的不知所雲的聲音。當下隻是覺得天地間一下子隻有我們兩個人,隻願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