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蘇幕遮還不是如今人人口中所謂“以色媚主”的宰相,她不過一個讀著詩書,彈著閑琴,想借此淑女模樣來勾搭誤闖進府邸後院的美公子,以解寂寞的思春少女。
她的老爹,才是宰相。
司馬昭雲也不是皇上,隻是那位搖著紙扇,走過那條被無數少女思春思到狗血淋漓的惡俗青石路,最後闖入她視線的美公子。
那年,她的窗前杏花微雨。
那年,他將紅豆寄了無聊。
隔著落雨初歇,粉杏片片,她看著閨閣院外突兀出現的男子,停了琴聲,托腮與他四目相視。
就是這樣的十三歲,蘇幕遮與當朝二皇子司馬昭雲,初遇。
十四歲,為了偷跑出府邸和他約會,她第一次穿上男裝扮小廝,結果卻被昭雲嘲笑了整整半年。
十五歲,偷了他的玉墜,天天放在枕頭底下摸來看去,害的自己一連做了好幾夜的春夢。
十六歲,老爹欲扶持太子登位,便逼她嫁太子為妃,她大鬧一通,哭著離家,騎著大馬橫衝直撞一直向前,不肯回頭,是司馬昭雲追了她整整一百五十五裏長路,最後拉著她的手,拍拍她的頭說不要鬧,我雖不是太子,但你乖乖等我娶你就好。
她就信了他的話——恩,我等。
那時,司馬懷墨與司馬昭雲這兩個兄弟暗自交好,久而久之,她與懷墨也就漸漸熟絡。
懷墨,當年的七皇子,允文允武,溫麵寡言,沉默起來像謫仙一般靜好,玩笑起來像狐狸精一樣二五八萬。
他一直用旁觀者的姿態站在蘇幕遮和司馬昭雲的身邊,直到那一次,本是最平常不過的三人聚會,可昭雲被突來的聖旨宣走麵聖,獨獨剩了她和懷墨兩人。
懷墨像是好不容易逮到時機一樣,欣喜地帶她遊賞京城,從日出到日暮。那一日的柳樹蔭,荷花塘,飛鶯迷蝶,煙花夜巷,都是他帶她走過的風景。
臨別,他笑容黯淡,微微歎息,“小蘇,你可知我心中一直有你?”
蘇幕遮自那一刻,恍然明白,舉國傳言中皇族兄弟情義最為和睦的七皇子和二皇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有了裂隙。
而她,是那個最可恥的裂隙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