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懷祁無奈的看著她,這些年年紀也上去了,不知她是早年的經曆影響或是本性如此,性情越發不好了,時有時無的做事說話讓身邊的人都無法理解,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本就是她辦得不厚道,“你也該想開些,如果侓兒見過了,心裏也滿意,過幾年討回來就是,不過是個兒媳婦,你若不滿意,日後複恩娶妻給他瞧好的就行。”
辰夫人一把推開丈夫的手,眼眶猩紅,“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離開臧懷祁兩步,眼神卻未離開他,“莊家……”
又重複一遍,不過這一次底氣厚了很多,且布滿陰狠,“這是他們欠我的,本就是,即便那莊氏女進了家門,我亦讓她生不如死。”
扭身從臧懷祁麵前走了,與剛才從外頭回來時一樣,臧懷祁無奈的站了一會兒,心頭猛地想起臧侓說起臧懷卓也去了永州,臉色頓時冷峻起來,再看辰夫人離去的地方時亦沒有了才將的神色,不過眨眼間,又恢複如常。
彼秋院,自臧侓五歲起就獨自住在這裏,院內素靜得很,連株草都看不到,隻院中天井中央栽了一株銀杏,小孩抱臂粗,平日也孤寂得很,隻秋日獨這處金黃很是入眼,興致來了也能在樹蔭下頭站一會兒,或是搬了茶幾來休閑幾刻,今日他已經在這株銀杏樹下站了半個多時辰,從永州一行回來,他總覺得心裏有什麼不一樣,仿佛有一根弦被人撩撥了一下,平靜如水的心境再難保持。
“來人”,想了很久之後喚了章川來,“去備禮”,讓章川附耳過去仔細囑咐了幾句,章川點頭領了命就出去了。
明陽夫人氣走了辰夫人之後,又得知她身份異常,指望她能好生好氣的來商量喬思的婚事好似不太可能,正在思量對策,門上來傳,說武義將軍府送禮來,請明陽夫人去偏廳看看。
陸嬤嬤心裏亦是詫異一番,這不太像辰夫人的行事做派,故而更是打起十二分的戒心,與明陽夫人一道去偏廳。
稍做查看,不過才開了一半的匣子,就已經讓她們兩人心裏驚異,經久年成的藥材就裝了六個滿匣子,錦緞蔓紗十二匹,這還有永州府這個時節尋都尋不到的團圓香瓜,用框子裝了一雙來,足有白來斤,除此之外有三個檀香木匣子特別惹眼,各有不同,一個雕百年不老鬆,一個刻著福壽雙全白頭翁,剩下一個是一幅浮雕的雨荷觀螓,那展翅欲飛的螓蟲身上染了淺綠,連那比之針孔大小的雨珠都能瞧見個清楚,看得明陽夫人與陸嬤嬤兩人咂舌稱奇,這可比之內造的也不差了,更多了一分野趣。
明陽夫人一看就心底了然,示意韋娘子,“去請小姐過來。”
韋娘子領話出了偏廳,就站在廊上指了一位丫頭,“去請小姐,夫人靜候她觀禮。”
丫頭行了禮去了,韋娘子站了一會兒,這才去門上候著喬思,才武義將軍府的辰夫人才臉色不佳的離府,後腳就送了這樣的厚禮來,怎麼想也是不合常理的,想不到這喬思小姐還未嫁進臧家就已經引來這不尋常事,日後可定消停不了,想到此,她長長籲了口氣,本就在兩位老宮人手下服侍已是十萬分的小心,若是再加一個是非不斷的孫小姐,雖然喬思不是那不知規矩,不懂禮數的人,但從她進府不過幾日,手段已見不一般,且宜人疼她得很,韋娘子一時想遠,直至喬思巧語慢聲的打斷她的思緒,“韋娘子怎麼在這站著出神?”
“您請進去吧,夫人與嬤嬤正候著。”
不愧是明陽夫人手底下用慣的人,哪怕一時不察,也不會使自己出錯,喬思掩了眼底的異樣,對她笑一下,這才邁步進去了。
韋娘子這才去廚下盯著幾樣精致點心,她隨身的小丫頭有些好奇的問她,“娘子,才想什麼這樣出神,小姐都到了門上半刻了不見您迎她。”
“什麼?”韋娘子暗自心悔,“小姐來了半刻了?”
“是啊,奴婢想要提醒您,小姐不讓,還逗了簷上拔舌的八哥,喂了幾粒點心。”
小丫頭絮叨了好幾句,韋娘子卻隻聽到了喬思到了半刻卻並未先進門的事,不由背心沁出細汗,衣料一磨搓直覺涼了後背,心裏虛了起來,明陽夫人若是知道自己怠慢喬思小姐,恐會直接趕出府或挨十板子懲戒。
越想她越覺得懊惱,好生當差就是,何必去多想那些有的無的,一時走路無察,麵前迎來一位與她年紀相近的娘子,在她麵前行禮,“韋娘子這是去廚下忙?奴婢隻這得一手湯水是拿得出手的,可得您允許,幫您跑腿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