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錦儀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臉上爬,癢癢的,很是難受。她下意識地想抬手將那討厭的東西拂開,卻發現全身上下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心下一驚,猛地醒了過來。
天哪!那是什麼?蛇!還是一條正在她身上爬的蛇。貝錦儀隻覺得眼前好一陣發黑,心髒在不住地收縮,她有種想把自己再度敲暈的衝動。
那條蛇似乎也感覺到了異常,它警惕地抬起頭,尖尖的小腦袋高高昂起,泛紅的眼睛恐怖地盯著貝錦儀。貝錦儀嚇得幾乎忘記了要呼吸,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漫長得像是有半個多世紀。灰暗的天空,下起了小雨,一滴一滴打在貝錦儀的臉上。貝錦儀輕微地側過頭,手指一寸一寸慢慢探向腰間的匕首。手剛摸到刀鋒,蛇就覺察到了,頭猛地往後仰,眼看就要進攻。貝錦儀大喝一聲,抓住匕首,大力一揮,蛇剛好撲了過來,“哢”地一聲,蛇被切成了兩段。
幾乎是同時,貝錦儀就著身體一滾,那蛇落在了她原來躺著的地方,頭部還在不住地扭動。貝錦儀趕緊又補了幾刀,血濺了她一頭一臉,直到一條兩尺長的蛇,被砍成了十來段。她這才有氣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才發現,那蛇並不似普通的青蛇,翠綠中隱隱泛著紫,它的頭部被人用紅線繡了一個奇怪的符號。貝錦儀心裏一緊,莫非,這蛇是人養的?想到這裏全身更是泛著陣陣寒氣,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環顧了下四周。
這是一片江灘,細膩的泥沙被江水洗得平滑如鏡。記得他們無意中搶到了屠龍刀,然後在江中遇險,然後……心猝然一緊,殷梨亭呢?貝錦儀瘋了似的四處尋找,終於在一處岩石後,見到了殷梨亭。
他有半邊身子還侵在水裏,頭發緊貼在臉上,眼緊緊閉著。“殷六俠……”貝錦儀跌撞著撲了過去,在探到他那若有若無的呼吸時,才終於不再那麼慌亂無主了。她細心地用水將他頭上臉上的泥土洗淨,又撕下裙擺,笨拙地將殷梨亭頭上的傷口包紮好。
雨已經下得有些大了,伴隨著陰冷的江風,貝錦儀打了個寒顫。雙手架著殷梨亭的胳膊,將他拖到較為幹淨處,稍稍停歇了一下,將他摟緊,幾乎是半拖著,順著河岸艱難地往前走,每走兩步,她都要停下,查看殷梨亭的傷勢,沒有感覺不妥後,才繼續走。
天快黑的時候,他們終於見到了一個廢舊的廟宇。貝錦儀大喜,那一刻感覺眼睛都有些脹脹的,她飛快地抹了一下眼睛,笑著對昏迷的殷梨亭道,“找到避雨的地方了,你不會死的!不會!”
找了個幹淨的地方,將殷梨亭放下,又尋了一些幹草鋪好,讓他躺在上麵。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扭頭出門去了。外麵雨下得很大,貝錦儀尋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些還沒被雨侵濕的柴火。
在殷梨亭的腳邊燒了一個大的火堆。幹燥的柴火燒得劈裏啪啦直響,紅烘的火苗映亮了破舊的廟宇。貝錦儀咬牙,將殷梨亭身上的濕衣服脫下,前世今生,這還是她第一次脫男人的衣衫,第一次見到成熟異性的身體。血一下子全湧到了頭上,她感覺到自己心髒跳得比外麵的雷聲還要響亮。
較為慶幸的是,殷梨亭並沒有醒來。她紅著臉,飛快地抓了一些幹草,將他整個給蓋住,隻餘一張臉露在外麵。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見到了他身體的緣故,火光下,他沉睡的臉,竟有一些別樣的感覺。
仍是那張臉,熟悉又帶著陌生。猶記得,船炸的那一瞬,他飛撲了過來,將她緊緊護住。他為何要以生命來護她?是他的狹義,還是……如果換成其他人,他會不會也毫不猶豫地撲過去?……各種想法猜測蜂擁而來,脹得她的頭幾乎都要炸開了。她拚命地想要將他們都壓下,卻總是壓下了這個,那個又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