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一個人都沒有,在下可以任小姐為所欲為。”
楊不悔嚇得魂飛魄散。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種無賴。可是她不願意退縮,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她更不願意讓人覺得她是個輕易就被嚇到的人。
“真粗俗。”她盡量以一種居高臨下的神情望著他。
“粗俗野獸才能滿足你們這種上等女人啊,”她慌亂的目光真使他忍俊不禁,他更靠近了一些,“來啊,和乞丐說說話,讓他開心一下。”
楊不悔不得已地後退了一步。這個下三爛的家夥似乎真的想占她便宜,現在她沒心思管別人的閑事了,最需要受到保護的人是她自己……
“我,就算我鄙視你,也是因為你的品行,而不是你的出身……”
陳友諒感到臉上一陣火燒。但他絕不願意承認他的過失。
“有什麼區別?乞丐的品行當然高貴不到哪裏去了,”他的聲音裏突然帶了一種憤恨的東西,“乞丐隻會和野貓野狗一樣橫屍街頭。”
這話莫名地叫楊不悔心裏一酸。她的表情依然不忿,語氣卻明顯和緩了。
“你說誰?你不是活得好好的麼?”
“我的家人--我的父母兄姊,”陳友諒答道,“他們都死於荒年,連一卷裹身的草席都沒有。”
楊不悔想起了從蝴蝶穀到西域一路的駭人經曆。她也曾經嚐過饑餓的痛苦,雖然很短暫--如果不是無忌哥哥一直保護著她,說不定她也早就餓死了--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原來眼前之人也算是個可憐人。她看他也不禁順眼了幾分。
“你是為了活命,才投靠了蒙古人麼?”
陳友諒沒有答話。他的目光變得複雜,腦海中回憶起許多憂傷的往事。
“你怎麼不說話?”楊不悔問道。
陳友諒看到她亮閃閃的眼睛中竟然帶了幾分關切,悚然一驚,不由得後退了一步。他是想要靠近她,肆無忌憚地,可是卻意想不到,她竟然會有所回應。他的心封閉得太久了,還沒有準備讓人走進來。
“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楊不悔無意識地朝著他更近了一步。
她似乎已經看透了他的偽裝,不再怕他了。
陳友諒的整顆心都顫動起來了,他全部的力氣都花在平心靜氣之上,好不容易臉上又恢複了那種笑嘻嘻的無賴神色。
“怎麼,又要刨根問底?小姐對在下的興趣,真是無比深厚啊……”
楊不悔唾了一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就不會正經一點麼?”
“在下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哪裏不正經了?”他笑著說,不斷朝她逼近,“倒是小姐,一直纏著我問東問西……”
情形突然又變回了尷尬。楊不悔又一次成功地被他激怒了,全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噴著怒氣。她為自己曾經對他有過的那一瞬間的同情感到後悔。
“你真是莫名奇妙!你腦子有病是不……”這話還沒說完,她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有人點住了她肩上穴位。
陳友諒微一愣怔,見到王保保出現在她身後,懷裏還抱著一個人--小昭。
“別再和這女人廢話了。我們走。”王保保說完,大踏步地朝前走了。
“小王爺,這是……”陳友諒疑惑地問。
楊不悔又驚又怒,她大聲說:“快把本小姐放了!你們逃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