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寒江淡漠的掃了他一眼,不想理睬。孔公晏低頭正在看著什麼,孔叔繼趕緊過來對她道,“這兩位公子是庭淞今早帶來的要參加今年會試的,寫得一手錦繡文章,你爺爺每每看到好文章便會沉浸其中,你現在給他把脈是最好的了。”
是麼。她走到孔公晏身邊,瞄了一眼所謂的好文,然後又瞧著孔公晏目中無“她”,不再是祖孫兩人劍拔弩張,難得的心平氣和。“把手伸出來。”
老頭子果真一句話一個動作的把左手伸了出來,右手則拿著毛筆,每每看到辭藻華麗的好句就忍不住要畫下來,還要邊畫嘴裏便喃著。
嗯,倒是省了她很多功夫,她還以為要挨上老頭好幾句罵,讓他罵的過癮了,再把景故淵搬出來壓他才能順利的給他診治,原來老頭是文癡。
走這一趟,倒是抓到了老頭弱點。其實也不用等她說了,光看老頭子能精神抖擻的坐著閱覽,就知道她的藥有效。她故意在孔公晏耳邊道,“以後見到我不許給我臉色看,要和顏悅色。”
孔公晏點頭,卻不是回應她的話,而是對那文章裏的偉大抱負給予肯定的反應。
孔叔繼道,“別戲弄你爺爺了,要是吵到他……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傷到的。”她笑著,不著痕跡的悄悄把手背到身後,剛才遇見陸庭淞時手上還沒這條帕子,被陸庭淞見到了,會不會心生疑惑。她快快的轉了話題,“我本來還在想我開的藥,要哄老頭子喝下可要廢一番功夫。這幾天叔叔都是以文章做餌哄老頭子乖乖服藥的麼。”
孔叔繼教導她道,“他是你爺爺,就算暫時還叫不出口,也不能沒大沒小的叫他老頭子。你爺爺的興趣就是下棋和品文。”
她依舊是我行我素,“這癖好不好,要是以後有人要害老頭子,想喂他喝毒連哄騙都不用,隻要一篇文章就好了。”她剛才叫老頭子伸手他就伸手,難保哪一天有心人要老頭子張嘴喝毒藥他也照做。
孔叔繼笑道,“不是什麼文章都會讓你爺爺如此沉迷,這個寫的人得要有驚世的才學。”
辛恒和林初一聽出孔叔繼的誇獎,站起來作揖朝他行禮,禮儀之邦,就是有事沒事就拜上兩拜,展現一下泱泱大國的君子風範。所以孔叔繼回禮了。
兩方一同彎腰,像是要比賽一下誰的腰肢更柔軟,彎曲的角度更大
她道,“身體看著是沒事了,但還是不能馬虎,飲食和休息都要注意,最好早睡早起,讓他多走動走動。”
孔叔繼隱憂道,“皇上下了旨要你爺爺做監考。隻怕近來上門拜訪的人會增多,況且監考前也要做些準備,可能要費不少心力。”
“監考?”所以陸庭淞是特地帶這兩個書生走後門的?她見陸庭淞正襟危坐,專心的品著孔家的香茶,不管是言語或者眼神都不想與她有接觸。
辛恒像是讀出她心中所想,解釋道,“多得陸公子的引薦,隻是來拜訪孔大人,絕無賄賂的意思。”
“是不是賄賂我管不著。”她對孔叔繼道,“等老頭子從那錦繡文章裏清醒後,叔叔你告訴他,功利心再重也該退位讓賢了,若是不然,那些所謂的後起之秀又哪來機會報效朝廷?”
她知道辛恒和林初一從她出孔家門就一路跟在後,如此拙劣的跟蹤技巧,她不想發現都難。“再不出來我就喊人了。”她要挾著,等那兩個人訕訕的從小巷裏拐出來,“我叔叔剛說你們是人才,人才的行徑都是這樣偷雞摸狗?”她諷刺道。
辛恒彬彬有禮,想要一改那日在客棧她對他的醉鬼印象。“不知姑娘原來竟是孔大人的孫女,這夜路姑娘一個人走實在是不安全,我們隻是想安全護送姑娘回落腳的地方。”
“要是我生得貌醜,膚色黑得像墨汁,眼睛小的像綠豆,鼻梁像塌陷的山地,嘴巴是血盆大口,你們還會當這護花使者麼?”她反問,世上哪來那麼多無所求的好心人,有個景故淵她都覺得是奇葩,鐵樹開花,六月飛霜那般的奇了。“有你們兩個以貌取人的家夥跟著我更覺得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