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伯彥不在乎道,“他承不承認都好,水柔都是我的結發妻子不會改變。我走了那麼多年,娘的生辰死忌我都沒辦法當著她的靈位給她上一炷香,我帶著寒江和北望來也是想讓娘看看她的孫兒,但就怕有人不許。”
孔公晏麵上嚴肅,哼道,“我說不許你就不做了麼,你要是那麼孝順也不會今日才記起自己也是為人子女該盡孝。”嘴裏罵著語氣卻是像六月日頭下的冰漸漸融了寒氣生了暖意道,“你有心拜你娘,也要給時間下人去準備香燭素果。”
這是拐著彎彎留兒孫下來吃飯。
孔叔繼笑著,讓下人去置辦祭品,見伊寒江打扮簡單,發上簪子都不多一支完全沒做王妃的自覺彰顯皇家門庭尊貴。先是提醒了幾句又笑道,“大哥若是能早些回來,就能送寒江出嫁了。”
孔伯彥也感遺憾沒見著女兒披上嫁衣,不過轉念一想,“她最討厭繁瑣,未必會乖乖依照這邊的繁文縟節,按哭嫁的風俗讓我送她出嫁。”
“我本來就不喜歡麻煩,我有心嫁的話連花轎都不必我也會跟著他回去。”她往景故淵那瞧去,直白的毫不遮掩的話讓在座的人耳根子一紅,也不過是簡單一句感想又不是什麼淫詞穢語,臉皮倒是薄。
孔公晏道,“你說這話也不知害羞,皇室嫁娶你以為和那販夫走卒娶妻嫁人一樣麼,王爺得皇上寵愛才給了你那麼體麵的婚禮,你倒還嫌棄。”
孔伯彥可不把嫁給皇親當什麼榮耀的事,“她挑的不過是她喜歡的僅此而已,不管是嫁給顯貴還是嫁給乞丐,隻要她自己喜歡的我都不管,將來結果時好時壞隻要自己不悔就行了。”
孔公晏就是看不慣他這樣的生活態度,“你自己壞就算了還要教壞子孫,什麼挑自己喜歡的什麼嫁給乞丐也隨她,這丫頭的脾性和你年輕一樣糟糕,王爺是個溫潤君子,才情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不嫌棄她她就該偷笑了。”
伊寒江不滿反問道,“老頭子你這什麼話,難道我樣貌才情就不是萬中無一了?誰還能比得過我。”
伊北望嬉笑道,“他是說你的脾氣也是萬中無一,有人瞎了眼願意娶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景故淵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伊寒江罵了一句狗嘴吐不出象牙,抓起茶杯就往伊北望那擲,丫鬟驚叫就怕一會見血,卻是被伊北望手心一翻托著那杯底,一滴茶水也沒灑的擺回茶幾上。
孔伯彥泰然自處,好像沒見到姐弟相殘的一幕,茶蓋撇了撇茶水,聞著熟悉的茶香,去了南蠻後就再沒喝過鐵觀音了。
孔公晏大罵,“姐弟兩個動手成何體統,你這個做爹的難道就不會管管麼。”
孔伯彥淡淡然,“他們要真的動手,你這裏早就被掀翻了你哪裏還能坐得安穩。姐弟間打鬧不表示感情壞,看著手足情深也不表示感情就好。故淵是不是君子我不清楚,畢竟二十年沒踏足人事全非。我隻知道朝廷宮中最不需的就是君子。”
他低頭飲茶,餘光卻是往景故淵哪裏瞟,見他聽了不怒不惱隻淡笑依舊如攢石堆中青蔥綠竹雅致而從容。那笑當真是看不出一絲破綻。低聲喃了一句,“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孔公晏喝道,“你這個口沒遮攔的,王爺麵前你也敢放肆。”
景故淵溫潤道,“丈人教訓女婿應當的。”
孔伯彥翹起二郎腿,頗為得意洋洋,“聽到了麼,這是我女婿我教訓他那是天經地義。”
孔公晏冷笑,“你是多年來沒被我教訓,那張嘴巴越發管不住了是吧。”他已經是二十年沒打兒子了,再口沒遮攔,他就當著孫兒的麵管教兒子,也好教他們什麼叫做自製。
孔伯彥識時務的閉嘴了,老父要真動怒和他動手他是絕不敢還手的。
孔叔繼道,“大哥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吧,爹的心願就是看我們兄弟二人入朝廷為國盡忠,可惜我天資愚鈍實在難以有所作為了。”
孔伯彥道,“你不是天資愚鈍,而是你誌不在此,我和你說過你自己的人生該挑你喜歡的事情去做,不要他給你安排什麼都遵照服從,你是他兒子又不是領錢糧聽命行事的下人。”
孔公晏冷聲道,“我讓他入仕有什麼不好的,難道要學你不惑之年還在遊手好閑一事無成,成天就想著怎麼和那南蠻女人風花雪月。”
伊寒江為伊水柔不忿,“老頭別什麼事都推倒我娘的頭上,即便我爹真的一事無成那也是他安步當車樂於清貧,又不是我娘蠱惑他做閑雲野鶴的,是他舍不得我娘這個溫柔鄉。”
孔公晏反駁道,“不是你娘迷惑他他會自毀前程?以他的才智今時今日早就做上我這個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