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褫奪(一)(1 / 2)

她還沒說話呢,伊北望就笑嘻嘻的湊著腦袋過去,“故淵,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我是寒江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弟,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呢,不如也跟我說說。”

她擰過伊北望的耳朵,“你這麼聰明,不會自己猜麼。”

伊北望嚷嚷道,“鬆手鬆手,我的耳朵就要被你擰下來了。”

“掉了最好,反正留著也就是個裝飾。”

隻與伊北望這樣吵吵鬧鬧的,一大早便開始不平靜,景故淵看了看外頭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好天氣,笑而不語。

用過了早膳於情於理於法都該要入宮謝恩,說也湊巧竟是遇上了景馳拓。也是帶了家眷,蘇婉容抱著景安,那女娃娃已是滿了一歲正牙牙學語的時候,嘴巴裏咿呀咿呀的嘟囔著大人聽不懂的話語,許是身子不好,在蘇婉容懷裏格外的安分。

比起他們時來運轉,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兩旁的道路栽種著參天的古樹,遮住這冬日好不容易露麵的暖日,隻從那葉縫中滲漏進一點點陽光,顯得景馳拓的臉就如那落在地上的樹蔭陰鬱黯然。

景故淵喚道,“大哥。”

景馳拓停下腳步,嘴角似笑非笑,悠悠說道,“從前我就覺得七弟你絕非池中物,果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今成王敗寇隻希望七弟不要趕盡殺絕,還給我一家留條活路。”

蘇婉容徐徐行了禮,直起身子後幽幽看了景故淵一眼,視線落在他站直的雙腿,語中哀怨參半,“王爺。”

景馳拓笑道,“我以為你們一早入宮是收到了風聲,父皇已經褫奪了我皇子的份位,從此我就是平民百姓,若無旨意再不得隨意入宮,剔除了我你的勝算又多了一籌。隻是最後鹿死誰手,我會拭目以待。”

景故淵輕聲道,“不論大哥相信與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一切並非我所願,若是當初大哥也曾顧念過些許手足之情,或許今日我們依舊可以談笑風生。”

景馳拓輕輕一哂,“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麼,你明明雙腿早就能行走卻還是裝作身子殘疾,真是好重的城府,想來我是望塵莫及。”

景故淵解釋道,“我的腿是一年前寒江治好的,並非是蓄謀已久。”

聲音輕滑,像是琉璃珠子滾過,“是麼。”

伊寒江道,“你與他說那麼多做什麼,你說再多他也不信了,隻認為你有心害他故意做了陷阱給他跳的。”

景馳拓冷聲反問,已是不帶一點兒感情了,隻仿佛對站著的就是天生注定的勁敵,“難道不是麼,我何曾讓人給故淵你送過飯菜?又何曾讓人到監牢去動手,你當日已是走到了絕處,我又何必再做多餘的事使得你絕處逢生。你心裏有數我也心裏有數,今日是拜誰所賜我會銘記在心的。”

景故淵問道,“當然大哥找來李三時有沒有想過,你如此當眾揭穿我,我或許會有什麼下場?”

景馳拓冷笑,“父皇那樣的疼寵你,你以為他會舍得要你的命麼?”

景故淵的語氣也轉薄涼了,視線淡漠轉回了彬彬有禮的絕望,知道千絲百縷已經是剪不斷理還亂,無法是再互相理解,兄弟情早就終止在過去。“所以你讓賀延他們聯名上書要給父皇施壓麼?”

“即便是施壓又如何,隻是再一次的證明了父皇對你的疼愛而也更顯我的悲涼,我是長子嫡孫在父皇眼裏卻也隻是他眾多兒子裏頭的其中一個,他從沒有正眼瞧過我。”景馳拓凝著他,淡淡的恨意抑製不住脫口而出,“他自小對你關愛最多,你養在我母後宮中時是我兒時最開心的時候,你知道為什麼麼?因為他常常會來看望你,即便我是附帶的,能與父皇說上幾句話也能叫我開心好幾日,真是可悲。”

“你是父皇的親兒,他怎麼可能不疼你。”

景馳拓道,“若是我與你調換,一直是受到父皇的關注長大,今時今日我也能說出這樣假惺惺的話來。我與你是不同的,你以為隻有我一個如此想麼。你承載著那樣多的父愛,你以為隻有我一個對你心生不忿?”

伊寒江道,“你敗了就對我們記恨,那當日四皇子被人冤枉,他又該去找誰算賬?”

“四弟的事與我無關,若有一****回來尋人算賬,那也不會是我。”

伊寒江目不轉睛看著,景馳拓說的坦然,他由皇子貶到了平民,也不曉得此生還有沒有翻身的機會,既然與皇位無緣了,也沒必要在說假話。

伊寒江笑道,“你既然說成王敗寇何必還要爭一時的口舌長短呢,倒讓人覺得你是輸不起了。”景馳拓臉色陰沉,景故淵道,“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