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追溯(三)(1 / 2)

年叔一怔,八成是想不到自己做得密不透風卻是還會被人知道。伊寒江試探道,“你們不想說的原因是不是和濂溪有關係?”

寒桑搓著手,呼吸的平順有些打亂,“我不曉得王妃在說什麼,隻是既然事情已經過了多年,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孔家如今好不容易才興旺了起來,王妃你又何必去打碎這樣的安穩。”

伊寒江莞爾,“你倒是知道孔家又是家門興盛了,是從年叔定期給你寄去的信裏得知的吧。”她將兩人從地上扶起,裝作了然於胸的口吻,“你們以為有心要去追查的事能瞞得多久?在胭脂裏頭摻的那點毒藥根本無心害人性命,老頭子、叔叔他們也有權知道。”

年叔道,“胭脂裏的毒粉的確是我下的,隻是看不慣她為了攀龍附鳳對小姐不念一點母女親情,略施薄懲給小姐出了氣,也算是給王妃出了氣了,上一輩的恩怨,王妃何必再以此挑起軒然大波。”

“那麼難道你們隱瞞就能無愧於良心了麼?”

寒桑道,“我能單獨和王妃聊幾句麼?”

隻見年叔雖是緊張的勸了幾句,卻沒有改變寒桑的決定,伊寒江笑道,“當然可以,即便是要聊到明日我都奉陪。”

……

趁著宮門未關,年叔和寒桑一身內侍的打扮出宮,分別時,年叔言辭懇切道,“也不知道是什麼孽緣,孔府兩位小姐的命途竟和當初府裏兩位少爺的相似,都是因為同一個人人生發生轉變。”

伊寒江心想不一樣,先不說當初即便叔叔早就對秦蘭情有獨鍾,她爹也沒那麼沒眼光看上一個表裏不一的女人為此兄弟失和。

而她和孔濂溪,卻當真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決裂,孔濂溪甚至為此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學了機關算盡,再給她個五年,孔家怕是又要出現另一個秦蘭。

年叔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孔叔繼再怎麼喜歡秦蘭,也不曾怨恨過孔伯彥,有的事或許多一些包容,結果會完全不同。你曾經對濂溪不也很好麼。”

“孔濂溪不是我叔叔,我也不是我爹,你舉這樣的例子實在是不恰當。快走吧,否則宮門關了,你們在宮裏多待一天,怕是要多提心吊膽一天。”

發生了今日的事,她猜想那年叔是不會回孔家了,“你若是走得太突然,老頭子怕會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發散人手滿皇都的找你。”

年叔道,“我已經留了書信了,孔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我隱瞞了他那麼久實在對他有愧。至於我家小姐求王妃多多擔待,即便最後……也求你留下她一條性命。”

她看著年叔擔憂的神色,竟有些將當日爹娘在皇都城門分別時的不舍和擔憂重疊,隻是她說不出什麼保證,人生哪裏能如你所說的每一步去走。

而她現在不就正在對孔濂溪下手麼,再多漂亮的話都是虛偽的都是對那真摯的擔憂的不敬。

送走了人,夜色將她身上深藍的衣裙掩去,她正要轉身卻是聽到伊北望叫道,“伊寒江。”他踱步走來,邊朝著那匆匆的背影望去,“大晚上的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麼。”

伊寒江反問,“還好說我呢,你不也一個人大晚上晃悠了過來。”

伊北望撇撇嘴,壓了音量,“你當我真是無所事事啊,自己的家翁扔給了弟弟照顧。我過來是想問問你和故淵,要不要孤注一擲死馬當活馬醫給皇帝用重藥,我想起外公房中一本醫記,不是有條偏方以蟾毒做藥引麼。”

那藥方她也記得,隻是所謂的偏方那是民間流傳,不見於正規的醫書,是否有人嚐試過,而嚐試的人是死了還是活了都不得而知。——“那藥方用的藥材太霸道了,以毒攻毒不是人人的體質都經受得起的,一個不小心……”

“可你我這樣每天給他用些藥吊命隻是在拖時間,你自己也知道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隻是遲早的事,他拖不得太久的。”他挑眉道,“他都這樣了,與其等死還不如試試,你以前做事的果決呢,怎麼也畏首畏尾了。”

“我不是畏首畏尾。”她曉得伊北望的話有道理,嚐試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但現在要下重藥的對象是皇帝,景故淵最尊敬的父親,他有個三長兩短提前歸西,她擔心這個打擊對景故淵來說太大。

伊北望朝燈火通明的殿內望了眼,“得了,我也不用進去了,我來就是要問問你們的意思,你們夫妻兩自己想想。明天你去給皇帝看診時順道問問他的意思。我發現那皇帝老兒倒是有些魄力,何況命是他的,也要他同意。”

她進到殿內時,景故淵正注視著奏折遲遲不見落筆,她湊過去與他擠在一張椅子上,“不問問我會不會拿今天的事去報複孔濂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