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火紅的夜(三)(1 / 2)

鄭勝派人送來了一匹馬,正是賀延的那匹大宛良駒。好馬和好刀對一個士兵那是極為的重要,是戰場上保命的家夥。更何況那馬是皇帝所賜,是一份榮耀,伊寒江倒是奇怪賀延居然願意割愛。

總管的小道消息靈通,道起了賀家的今時不同往日,“賀將軍不受重用後是終日的酗酒,差事上出了差錯又是降了兩級。他的小兒子終日出入賭場,十賭九輸,仗著父兄為官,拒不償還賭債,被那債主一紙訴狀告上公堂。新上任的府尹曾和賀延有過仇怨,隻道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把賀將軍的小兒子扣下,揚言若是再不還債便依國法處置,賀將軍無奈,隻得把值錢的東西都變賣了。”

伊寒江順了順撫摸著馬兒的鬃毛,讓人去取了幹草親自喂它,“那他如今還真是有夠窮困潦倒了。”

景故淵道,“馬不能留,送回去吧。”

伊寒江不願了,緊緊拉著韁繩,她老早就有占有的念頭,好不容易煮熟的鴨子自己落到她盤子裏,哪裏有讓它飛走的道理,“為什麼,我喜歡這匹馬,我要留下。”

景故淵語重心長的解釋,“單單是無功不受祿,就不能把它留下。”

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不過是不想和朝廷裏任何人利益上的瓜葛,怕牽扯不清。她對總管道,“你去打聽打聽,那鄭勝花了多少銀子把馬買下來的。再把銀子送過去,就當是我跟他買下的。”

總管偷偷瞅向景故淵,打算看他眼色行事。

“看你家王爺做什麼,我用我自己的銀子跟他買。即便是價值連城也總有個價,買來的錢貨兩清就不算是無功不受祿了吧。”

“你若是喜歡馬,我讓人去挑一匹好馬送給你。”景故淵提議道,想看如此能不能讓她放棄這匹馬。

“千裏馬是千金難求,你能保證找來的馬能比這匹好麼?若不是最好的,我要來幹什麼。”

景故淵拿她沒轍,隻能讓總管如她所言,用銀子去買,隻是自然動的不是她的私房錢。“問回了價錢,就去帳房支吧。”

伊寒江偷笑,她就曉得勝利最後是屬於她這一方的。“這個鄭勝,以前幫著賀延得罪了我,如今送匹馬來,以為就能一筆勾銷了,想得美。”

“至少他是個聰明人,不送金銀珠寶,而是送馬,你不是很痛快的收下了麼。”景故淵慢條斯理的也拿起一把幹草遞到馬的嘴邊,隻是這好馬有傲氣,也會帶馬眼識人,是英雄不是英雄,駕馭得了它還是駕馭不了它,居高臨下的就輕蔑瞧了瞧,馬頭便移到了伊寒江那。

伊寒江得意洋洋的笑,“終於有個不買你賬的。”她拍了拍馬鼻子,“像我這等小心眼的人,通常是禮照受,仇照記。不過話說回來,他居然搭上了你四哥這根高枝。”

“他有本事,而四哥又是愛惜人才的人,願意提拔也屬正常。”

“你真是這麼想?”她先是一問,然後若有若無的笑,“一個拋棄舊主,忘恩負義的人,明知品行欠缺端正,還留在身邊差遣。你不覺得你四哥似乎是在擴充自己的勢力?”

景故淵平心靜氣道,“朝廷是另一個戰場,孤軍奮戰成不了氣候。”

“也就是說你也察覺到你四哥有些不同了。”

那馬始終不願吃景故淵手裏的幹草,他便把幹草放回原處,回避了問題,隻問,“午膳想吃什麼?”

伊寒江似認真的想了一會,挑起他下巴道,“我若說想吃你,你會把自己洗幹淨了,跳進鍋子裏煮一煮讓我吃麼?”他自中秋酒宴後就很少笑,如今終於又是笑了出來,“你不知道這幾****的臉就像苦瓜一樣。”

“是麼。”

“你沒發現這幾日昂兒他們沒有主動來粘著你麼,你的苦瓜臉,連他們也嫌棄了。其實你何必煩,皇後的事,你覺得怎麼痛快就怎麼處理。”

景故淵淺淺笑著,“五姐總認為隻有看著皇後和大哥垮了,她心裏的怨氣才能盡消,可你覺得即便皇後和大哥真是被斬草除根,她以後是否又真能真心的笑出來?”

伊寒江想起景喬,“你五姐是自己在鑽牛角尖。”

他感概道,“我知道,隻是鑽牛角尖的何止五姐一個。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苦,愛別離苦,五取蘊苦,求不得苦。放不下,也就隻有苦自己了。”

伊寒江麵上正經道,“你不會是打算做和尚吧,我告訴你你要真去剃度,我就學白素貞水漫和尚廟。所以你若是有舍己為人的心腸,那就最好一輩子留在我們母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