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野蠻豐富多變的表情嚇住了那老頭，老頭不禁倒退兩步，心中疑惑。這姑娘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老大爺，那我現在是在哪兒？”
“風間王城啊。”
“皇帝叫什麼名字？”
“風間如斯。”老頭耐著性子回答著野蠻的問題，雖然心中對於野蠻這些三歲小娃都知道的問題很是疑惑，可是他善解人意的幫野蠻找到正確的解釋，也許她是外向來的吧。瞧，多麼善解人意的老頭，蒙對了。
一般麵對意外，人會有兩種反應第一種是驚慌失措另外一種則是沉著冷靜，而野蠻兩種都不是。她發揚著她萬年不變的既來之則安之的精神，從父親離開母親跑了她還無所謂的跟一群男孩兒混在一起一如往常打架喝酒、無家可歸自己闖蕩社會、在冷風和嘲諷中摸爬打滾中養成的性格來看，此刻放鬆下來接受事實是最好的選擇。
“你是誰？”向現實妥協的野蠻在問了n個問題後終於才想到眼前這個心腸貌似很好的老頭自己根本不認識。
老頭沉默了，眼中那隱隱閃爍的鬱氣因為天太黑燈光又夠模糊，野蠻看不清。
心中苦笑，這個姑娘也太能夠扯了吧，跟自己聊了半天才想起問自己是誰。野蠻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唐突，笑得尷尬，手腳局促不知放哪兒。
“小老兒楊家國，是這客棧的一名老雜役，你就叫我楊老吧。”老頭恢複溫和的笑意，隻是嘴角仍有一絲無奈：“姑娘可記得回家之路？小老兒好送姑娘回家。”
楊家國無心的兩個字扯痛了野蠻的敏感的心，回家嗎？別說回家了，自己連家在哪裏都不知道，如何回得去。回去了，也不見得會比在這裏好過。
嘴角蓄起一絲苦澀，野蠻眼中飄揚著不符合年紀的老成和滄桑：“楊老，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沒有了去出，如果你真的想要幫我一把的話，我想洗個澡。洗掉這一身騷臭和汙穢，如果您有不要的衣服的話那就更好了。”野蠻說得真誠。
楊老一直關注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竄出來的野蠻，那專注程度，雖然是老眼有些昏花了。可是野蠻眼中飄揚的老成和滄桑一點兒也不曾遺漏，那種被時間磨礪過的神情透著酸澀，直達楊老的內心。心中不禁感慨眼前這個看起來僅十六七歲的女孩兒到底經曆過什麼，老人家的心總是柔軟的，或許覺得是生命燈已經燃到了盡頭他們總是做著生前最善良的事兒。
抿了抿唇，楊老在野蠻祈求和期待的神情下和善的點頭，讓野蠻跟緊自己天黑。燈籠的光很柔和也很狹隘，不能夠如現代的電筒照得很亮很遠。為了避免磕絆，野蠻緊緊地跟在楊老的身後。
一路無語，隻剩下靜謐的夜在用世人聽不見的語言訴說著它所看見的寂寞和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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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的家離牲口棚不遠，出了那個客棧後門兒步行三四十步路便到了。客棧的後麵是一座廢棄的荒地，沒有紅磚黑瓦，入眼的隻是一個搖搖欲墜僅僅能夠遮風避雨的小茅屋。
門口站著一位老婦人，探著半個身子朝著客棧的方向張望，眼中的憂心在看見那一抹熒光弱光時放下心來。
遠遠的，野蠻隻是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形，和楊老一樣的。身後兩個大大高高的燈籠掛得老高老亮，不僅把那雖然破舊卻不失溫馨的小茅屋容納其中，更加照亮了楊老回家的路。
臨近家門，楊老吹熄了手中的燈籠，笑意盈盈的朝野蠻介紹：“那是我的老伴兒，她總是這樣，我沒到家就會不放心。”野蠻靜靜的看著楊老，那滿頭銀白的發絲都被楊老眼中的幸福和滿足渲染得悅目溫馨。
本來溫柔凝視自己老伴兒歸港的老婦人在看見楊老身後的野蠻時怔了怔，卻很快的反應過來，迎上前來接過楊老手中的燈籠：“回來了。”
“恩，回來了。”楊老微笑著回答。
簡單的對話卻令野蠻酸了鼻子，腦海中仿佛看見那個滿臉皺紋都笑開了的老婦人幾十年如一日的站在門口迎接自己的夫君，而勤奮顧家的楊老又不辭辛勞的為家中打拚，回到家中，在那一句，不是問候而是放下心來的陳述句中脫去渾身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