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伯父伯母,婚禮的事,我和雲深才商量過的,我們覺得辦婚禮實在太操勞了,我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合去操辦這些事。等過幾天,我們先把結婚證領了,婚禮的事我們從長計議。等到孩子出生了再辦,也不遲啊……”
思爾都這樣說了,沈妮也不好再說什麼,倒是季耀凱依然堅持,鄭重其事地說道:“季雲深,婚禮的事,容不得你任性。你盡快安排和爾爾父母見麵的事。”
說完,他落了筷子,便上樓了。
沒過多會兒,季雲深也匆匆吃完,回了自己的房間。
留了思爾和沈妮兩個,顯得有些尷尬。
“沒事,爾爾,你別理他們父子倆,他們一直就是這樣的,一見麵就要吵個沒完沒了的……來來,你再嚐嚐這素炒茭白,德姨這道菜做得很好的。”
思爾蒼白地笑笑,送到嘴裏的菜,剛還覺得美味,現在卻又覺得味同嚼蠟。
手撫上小腹,她一直糾結在季雲深到底為什麼不想辦這個婚禮呢?她看得出來,他很抗拒。
難道他隻是想要這個孩子,而不想要她這個孩子的媽媽嗎?
而同一時刻,回到自己房間的季雲深走上陽台,有清爽的微風吹來,他才覺得稍稍能喘得過氣了。
從褲袋裏拿出手機,他撥給司徒珂:“珂,我叫你查的事情差得怎麼樣了?”
“進展不大。”司徒珂如實稟報。
“那尤晨緋呢?聯係上他人沒有?”
“也沒有……”
“好,那我知道了。對了,有件事還要麻煩你,下個月開始,就讓雲朵去你那裏補習功課吧!”
季雲深才落了電話,轉身回到臥室,便見思爾剛好開門進來。
一雙晶瑩的眸子觸上他目光便很快黯淡下去。
她不怒不喜,拖著沉重的步子,扶著床沿坐到床邊。
她的一雙眸子在他視線裏就停留了一瞬,卻揮之不去地一而再地晃在他眼前。她這般,他的心微微被刺痛。
“你是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季雲深拿出少有謙卑的姿態,語氣也比平時要放柔和上許多。
她背對著他,將頭垂得極低,掰著指甲,哽咽著半天,才從嗓子擠出了一句:“沒什麼。想睡了……”
季雲深薄唇半張,要說的已到嘴邊,卻見她掀開被子一角,鑽了進去。
一床蠶絲被被她從頭將自己蒙住,蓋得嚴嚴實實,連人帶被的縮成一團,仿佛一隻受了傷的小刺蝟,處於自我保護而亮出自己所有的刺來。
他失笑,她那哪裏是想睡的模樣?
眼前一片迷蒙的黑,終獲安全感的思爾咬著被角放肆地抽噎。
悲慟在五髒六腑上衝撞,委屈在四肢百骸流竄。她可以在季耀凱在沈妮麵前裝大度,可沒了旁人在的時候,單獨麵對季雲深一個人的時候,她常常纖細而敏感,她無法長時間地隱藏自己的情緒。倔強的自尊驅使她不要他在麵前表現出一分一毫的脆弱出來。
其實,很早以前,他的眼神一句話,就已是她眼淚與歡笑所係,她仿佛早就墜入了那個叫作“季雲深”的漩渦,隨他而喜,因他而憂。
季雲深躺到她身邊來,隔著被子貼著她,將她連人帶被輕輕包住。
他能感受到那被子裏的小人兒正抽噎著,他能聽到她卡在喉嚨裏的哭聲。
“你沒睡……”
隔著一層不算厚的被子,穿越她的啜泣聲,她能聽到被子外的那人在問。
她咬住唇瓣,硬生生地將胸口就要噴勃而出的苦楚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