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顧衡此前的舉動和城裏百姓的閑話讓李翼覺得不快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不單是不快了。但到底是當官許久的老狐狸。李翼隻是眯了眯他本就很小的眼睛,摸著八字胡,冷眼旁觀著。
而顧家二老臉上的表情那真叫精彩!
顧廉生還算沉穩,隻是流露出驚訝和狐疑。晏氏那表情就像是吞了隻蒼蠅,不上不下的。
當即她就語氣不佳地問道:“衡兒,錦鯉姑娘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顧夫人大失儀態。這樣明顯不客氣的逐客令讓李翼微微挑眉,仍不動聲色。
“錦鯉她沒有去處,我想還是暫且收留她。”顧衡不慌不忙地搬出自己的說辭,心劇烈跳動著,抓著錦鯉的手也黏糊糊的,盡是手汗。
一個稱謂,一個牽手,足以叫李淑月心痛欲裂。顧衡眼裏的坦然和堅定更是讓她黯然。什麼“暫且收留”,這擺明著是要讓錦鯉住下!她的衡哥哥果然不要她了……
晏氏這邊還如臨大敵地瞪著錦鯉,卻想不出該用什麼借口趕走這個姑娘。無論如何她都是顧夫人,從小的家教讓她不能潑婦一般地將錦鯉掃地出門。偏偏錦鯉心智未開,尚不懂這些人情世故,對晏氏如此的“明示”也置若罔聞,不可能識相地自己乖乖離開。
一時又是僵局。
因為不放心而跟過來的李總管站在屋外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餘光看著李翼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胡子,漠不關心的樣子,隻是他眼裏的精光讓李總管頭皮發麻。坐在另一邊的李淑月則神情沮喪。
顧、李兩家經常來往,李淑月對李總管來說就和顧衡一樣,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見她如此神情,李總管也心有不忍,對錦鯉更為厭惡。
這裏到底是顧府,而李翼不可能做主、更不可能去幫錦鯉,這樣……李總管瞄了眼顧廉生。
顧廉生坐在主位,看到兒子難得如此堅定地自己想要做一件事,有些欣慰。可這事卻並非什麼好事。一旁李翼和李淑月還坐著呢,顧衡這一舉動無異是給二人難堪!
“咳咳,”顧廉生清清嗓子,“既然如此,錦鯉姑娘就先在此住下吧。”
“老爺!”
顧廉生虛按手掌,讓晏氏稍安勿躁,“李大人,這還要請你多多幫忙,幫這可憐的姑娘找到父母才好。”
“那是自然。”李翼微笑點頭。
顧衡聽後皺起眉頭。顧廉生的權宜之計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顧廉生淩厲的眼神讓他發不出聲來。他的爹,永遠是他的爹。忤逆顧廉生對顧衡來說難入上青天。能為錦鯉站出來,已是大不容易。當然,這其中也有血玉的關係。
顧廉生對李總管吩咐道:“老李,你去打點一下,帶錦鯉姑娘去客房休息。”
“是,老爺。”
“衡兒,你帶你月妹妹四處逛逛吧。我們這些老人聊的東西可把她憋壞了吧。”看著錦鯉離開,顧廉生重拾笑臉。
李淑月笑得勉強,“怎麼會……”心細如她,自是發現顧衡對錦鯉已是大有不同。而錦鯉也好似換了個人一般,不再那麼黏著顧衡。是福是禍?李淑月嘴裏發苦。她隻知道在顧衡心裏,她始終是個妹妹!
“嗯,走吧,月妹妹。”顧衡垂著眸子,不見任何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