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女子的聲音略帶慍怒,“即便她不是玉璣守護者,我也絕不會動她……”
話未說完,紗帳猛地掀開,一抹青色竄入屋內,“閉嘴!我不許你罵我娘!”女孩尖叫著,將手中斑斕的罌粟盡數砸向那個白須老者,黑色的瞳死死盯著他,散發著令人寒顫的戾氣,“罵我娘的人,都不得好死!”
屋內三人皆驚,看著滿臉怒容的女孩,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她向來乖巧,即便自幼受盡族中人的白眼和憎惡,她依然低眉順眼不反抗也不辯駁,甚至對著所有人笑得燦爛。而今日,她竟然如此一反常態。
“哼。”白須老者冷哼,拂袖離去,另一名長老也默默退出了屋子。木屋裏隻剩下桌邊的褐發女子靜靜看著她,眼裏有疼惜也有無奈。
“阿姊。”女孩轉身,喚她,帶著濃重的哭腔,煞白的小臉上不見了方才的戾氣,水汪汪的眼裏是深深的哀傷。“阿姊會不要暖兒了麼?”
“暖兒。”褐發女子蹲下身抱住她,撫過她烏黑的發,歎息,“阿姊會永遠陪著暖兒的。”
“嗯。”女孩重重點了點頭,埋在女子的懷裏放聲大哭,“暖兒好怕。”
“莫怕莫怕,阿姊在呢。”她擁著女孩,心裏沉沉的,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
永遠麼?多諷刺的詞嗬。睜眼看著星辰,眼裏溢滿哀傷。
“怎麼,睡不著麼?”沐白不知何時站在身後,關切地問。
“嗯。”雲暖深深吸了口氣,“今天……發生太多事了啊。”
沐白走上前與她並肩而立,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輕輕道:“你也不跟我說一聲,就這麼跑去找他,隻是想問個究竟麼?”
“沐白……”轉頭了他一眼,又有些不安地偏過頭,“對不起,我隻是……”
“隻是不想把我卷進去麼?”沐白愛憐地看著她,伸手揉亂她的發,“傻丫頭,我可是你師兄,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你那點小心思可別想瞞著我。更何況,像今天這樣,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好。”
“可是,我跟他的事,也隻有我跟他才解得開。”蘇雲暖長長歎息,搖了搖頭,“你又能做什麼。”
“至少也有個照應。”沐白拍拍她的頭,“你這般莽撞,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蘇雲暖點點頭,再次把目光投向深遠的星空,心底空空的,不知是何種情愫。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沐白看著星辰閃爍,忽的問道。
低頭撫著欄杆,良久才緩緩開口,“倘若、倘若他真是為了鬼牙,那我勢必要拿回玉璣,絕對不能讓他破開鬼牙的封印!”沉痛的語調,卻字句鏗鏘沒有半點猶豫。
沐白訝異地望著她,眼裏掠過複雜的神色。
“可是……”她的眼眸暗了暗,“對那封印,我卻是毫無頭緒。那些符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隻怕沒法趕在六曜彙聚之前破開封印。”
“放心吧,會找到線索的。況且,聚齊六曜談何容易,恐怕除了洞曉天命的那四個‘人’,連六曜自身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全憑命軌相聚的六個人,豈是魍珩能憑一己之力在短時間內能湊齊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拿回玉璣。”
“嗯,但願能來得及。”略略蹙起眉,細細回想著那六個奇異的符號,不規則扭曲的線條,像極了上古時期古老部族的圖騰,那樣熟悉的圖案,卻始終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
“過幾日便出山吧。”沐白看著她緊鎖的眉頭,寬慰道,“說不定會找到一些線索。”
“也好。”苦笑,仍舊仰頭凝視星空。
億萬繁星,命軌交錯,沉浮其間的六枚命星輾轉九萬年,又將行至何處?耳畔恍然響起那個古老的預言:
當六曜的光芒重歸大地,遠古的修羅之力將從地獄的底層歸來,神魔劫世,血染聖城,纏繞著荊棘的命運之輪啊,在黑暗裏歌者的音律中紡出泣血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