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從韓韓家灰溜溜地出來,後麵要去的親戚家還不少,但必須去,其實我感覺這拜親訪友倒也像在坐公交車,十來分鍾一個站台甚至更短。不過可能有些人又點感覺像國家領導出國訪問罷,送去與帶回了許問慰問和祝福。但領導人還帶回了更多優質的經驗、策略與訂單,讓我們這個家知道該種什麼,該怎麼種。而我則收獲到了一縷又一縷懷疑的目光,還好在這張如薄紗般的親情掩蓋下,我沒有看到太多鄙視的眼神,否則我是不是該學老鼠,挖個地洞藏身?
這趟“公交車”比起我作何一次坐公交車都要累很多。我是個比較怕坐公交車的人,但很多時候卻不得不坐。公交車裏人太多,而且空氣又不好,所以我每次坐車找個靠窗的位子,然後使勁地讓眼睛往外看,耳朵使勁地向外聽,省得聽到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刺耳朵,如果車子裏連個座位都沒有的話,那麼我這顆脆弱的腦袋肯定就得暈了;抑或者看到一些穿著過份性感與前衛的美女,那頭就更暈了,因為我會想這些美女如果再少穿點會不會天天就有專車接送,省得她們公交車上被人擠得兩腳站不穩。
我每次坐公交車哪怕頭再暈點也得抬起頭,免得被人家看笑話,好歹咱也是個爺們,惡心時拿隻塑料袋捂著嘴那像什麼話。但這趟“公交”,我是徹底暈了,暈得連嘔吐精神都沒。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親戚們麵前連抬起頭來的力氣都沒,難道是我自己變化得太萎縮了嗎?我想應該不是,肯定不是!而是他們變化得實在太快與太多,就像好娘娘那張老臉一樣。而且這些莫明其妙的變化卻又像針灸一樣紮著自己的後腦勺,如此多根的針紮,我不暈才怪!
好不容易,我才稀裏糊塗地回到了外婆家,時下天色接近於黃昏。還好大舅舅告訴我八表姐已經回家裏去了,再不然見著她我還要繼續暈乎。大舅舅見到我如些狼狽相,忙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我先在這裏住一個夜晚。
“大老舅,我沒啥子事,估計是因為昨天夜間才回來,畢竟有六七年沒回來過屋裏,可能暫有些水土不服吧,一會我還得回家。”我回絕了他的挽留。
“那要得塞,不過還是先等你大舅媽回來再走吧。你回屋裏之後要好好聽你娘子的話,老婆還是要早些娶進門為好。”大舅舅沒有再說太多的話,不過後麵一句著實讓我感覺不舒服。
也罷,有他這句話已經足夠了。我知道他舍不得我這麼急著走,並熱切地希望我在這裏住一兩天再回去。隻是他不會和村裏頭婦女們一樣不停地說要客人們住下來,更不會學著她們生拉硬拽。因此有時候大舅媽不在家,他也注定留不住客人,當然這些客人中並不包括小時候的我和哥姐們。
大舅舅說完便要我再去後房看看外婆,這話也正合我意。畢竟我從吃完午飯到現在都沒有見著她老人家,此時心裏除了些許不安之外更多是愧疚與自責。而他也似乎知道我想做什麼或者時不時地提醒我該去做些什麼,這讓我想到“冷骨頭”這個外號其實並不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