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是戴著麵具的,寶劍笙自然認不出是他,誠懇地對他說:“你好。我叫寶劍笙。你叫劉火花是吧?我們現在是拍檔,應該互相信任。我跟你說句實話,我根本不知道這道菜是什麼?用牛乳來蒸羊羔?怎麼蒸呀?難道是將羊羔放到一大鍋牛奶裏麵,把它蒸熟。難道牛奶不會粘鍋嗎?你對這道菜有了解嗎?”
不棄沒有回答,說:“時間緊迫,我沒空跟你慢慢講。你快點去找鹽、蔥、薑、蒜、茅台酒、胡椒粉、水發銀耳、幹淨的水,其他的我來找。”
寶劍笙笑著點頭。
不棄默默地找到了菜籽油、火腿、羊骨和一隻已經處理好的整雞,又在一堆食材中選出兩個新鮮的羊胎。其實拿一個就夠了,可是他為了保險起見,怕萬一第一次搞砸了,還有一個可以用。
時間快到了。臨出門口時,寶劍笙問:“不需要牛奶嗎?”
不棄肯定地說:“不需要的。”
他們用黑布將食材蒙得嚴嚴實實,走出去了。
所有的小組都拿到食材後,緊張刺激的比試就正式開始了。
不棄馬上開始忙活起來。他先將整雞切塊、去骨,將羊骨斬成長方塊,再放入火腿和幹淨水一同煨高湯,水開時,加兩滴菜籽油。然後,用刀將其中一個羊胎的外衣輕輕劃開,放出羊水,用清水將羊胎洗得幹幹淨淨,剖開羊腹部,取出內髒,摘淨羊胎上的乳毛,放置盆中,用冷活水衝泡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拔淨血水、去掉粘液為止。處理羊胎這一步是最繁瑣也是最關鍵的。
寶劍笙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他很堪信任,就照著他的方法,對另一個羊胎進行處理。
之後,他起鍋置火上,放入開水,將羊胎浸燙至羊胎皮剛剛繃起,再用冷開水洗淨,瀝幹水分後用鹽、茅台酒、胡椒粉將羊胎裏外擦勻。又將水發銀耳去蒂,摘洗幹淨。
最後一步,用一紫砂鍋,放入羊胎、高湯、鹽、蔥薑、銀耳,用棉紙封住砂鍋口,入籠蒸至爛熟,揀去蔥薑。
那湯色澤乳白,就似牛乳一般。他嚐了一下味道,隻覺得味道很鮮,可是稍微鹹了點,於是他倒出一點湯汁,又加了一點點高湯,再燒滾,再嚐,但覺鹹鮮醇厚,味道適中。
寶劍笙的另一個蒸羊胎也出鍋了。兩人分別嚐了對方的菜,都覺得不錯。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菜上席。
章老喝了湯,又吃了些銀耳,最後吃了些羊胎,舉起大拇指,說:“一個字,好!”
高禦廚也嚐了幾口,嚴肅地問:“我看很多組人都是用羊羔肉,你們為什麼是用羊胎呢?是不是有點文不對題了?”
不棄不慌不忙地說:“其實,我對這道菜是怎麼做的也很感興趣,翻查了一些古代的食譜和曆史資料,總算查出來了。這羊羔呀,指的不是羊羔肉,指的是未見天日的羊胎。其實《紅樓夢》書裏也有提示,賈母說‘這是我們上了年紀人的菜,沒見天日的東西,可惜你們小孩子吃不得’賈母是一位很有見識的老人,。如果是羊羔肉的話,在會說你們小孩子吃不得了。”
高禦廚沒有表示讚同,也沒有表示不讚同,又問:“那你為什麼不用牛乳呢?”
不棄笑說:“這道菜的菜名是最迷惑人的。其實我也曾經試過用牛乳蒸羊胎,可是成菜的味道非常怪,羊胎的鹹與牛乳的甜非常地不搭配。而且牛乳在蒸煮的過程中絕對會粘鍋。其實,在我國的飲食曆史上,很多名字中含有‘牛乳’的菜都並沒有使用牛乳。比如說,清代菜譜《調鼎集》中記載了一道‘牛乳煨雞’,它的烹飪方法是:火腿煨去骨雞塊、肥肉片,扭入雞脯片。所謂‘牛乳’,隻是一種形象的比喻,指的就是濃稠的白湯。”
高禦廚終於笑著點頭說:“你很聰明,懂得變通。雖然知道肥肉片可以熬出白湯來,卻沒有用肥肉片,而是代以羊骨。是因為你想到今天的評委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不宜吃得太肥膩。你還想到用加入菜籽油來增加湯的白度。嗯,不錯。你們這組過關了。”
這是不棄意料之中的結果,他鎮定地笑著道謝了。滄浪的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著了地,興奮地連聲道謝,還高興地擁抱不棄,說:“謝謝你,火花兄弟。”
不棄心想:今天便宜了你了。然後他回心一想:自己是不是太小氣了?那件事都過去這麼幾年了,可能連寶劍笙都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好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