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掩飾方式,可是南行說得對,她本身就不是一個擅長說謊的高手。在許桁麵前,她這個撒謊界的手下敗將不如放棄這個掩飾的方式,不解釋,說再多不如欲說還休。最好的掩飾辦法就是讓他去猜,他猜不透她所說所做到底是什麼緣故的時候,再給他一點兒不經意的提示,因勢利導的誤會,遠遠比撒一個無懈可擊的謊言能容易令人信服。
兩人一前一後,許如默走到他停車的地方,許桁上前解了鎖,她先坐進去,許桁也坐進駕駛室。兩人都沉默著,不開口說話,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兒沉悶。
許如默是在想,應該怎樣準確化解這一場對於她在感情演繹場上首次的考驗。劉歆找上她的消息不是什麼秘密,事實上,今天的一切都在劉歆安排之內。讓莉莉纏住許桁,許桁為了讓莉莉死心,喊了他們所不知道的,許桁現在的女人,也就是她,許如默出來。然後劉歆再按照計劃出麵來說服她。
隻是這個計劃唯一的疏漏點是,劉歆沒有想到最終出現在麵前的人是她許如默。在劉歆看來最不可能出現在現場的人。
所以也許劉歆的原定計劃並不僅僅是“說服”這麼簡單,然而這並不是眼下的要點。眼下的要點是,她不該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個對許桁有期待的女人,在她扮演的這個角色裏,她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態來和許桁討論這件事,找到一個能夠說服許桁相信的台階,說明她最終沒有生氣、大吵大鬧、甚至沒有出現在他麵前的理由。她需要這麼一個台階,順著往下走。否則,她眼下和許桁鬧翻的話,他也許會取消前往新加坡的計劃,當然也有可能他仍舊會按照計劃前往新加坡,可是她卻不能同行。這兩種可能性裏,然而無論是這兩種裏的哪一種,許如默都不允許它出現。
坐在車椅上,許如默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稍稍疏離了一遍,無非是許桁和莉莉母子牽扯不清,被她這個“現任”所知道了。並且,莉莉找了幫手,想要將她這個“現任”踢除出局,想要讓她知難而退。而身為一個剛剛因為許桁的悉心照顧而稍稍感動的她,應該怎麼應對呢?大哭大鬧顯然不適合她的情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也不可以。別扭,很別扭。對於這種牽扯不清的男女糾葛,她向來是最不願意摻和的,現在卻不得不摻和,還要扮演其中的一個角色。許如默暗暗歎了口氣。
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將許桁完全帶入角色去想象,但到最後,雖然心痛,許如默閉上眼睛卻將眼前的人想象成了葉南行。南行,如果南行和許君瑜真的在一起,如果許君瑜找上門來,讓她退出。許如默深吸一口氣,不行,如果真的是那樣,她會控製不住自己大發脾氣。原來,真的沒有那麼大方,放他去和別的女人幸福度日。想到這裏,她忙的睜開眼,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不和我解釋了嗎?”她牽動嗓音,讓自己盡量以佯裝來掩飾冷靜,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用冷靜的口氣說話。
許桁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觀察她。她的表現很奇怪,明明剛才在大廳,她的樣子和口氣看起來是很介意他與莉莉牽扯不清的,可是就在他抱住她想要和她表現得親昵一些的時候,她的反應卻又像如臨大敵,一下子變得冷淡疏離。好像一瞬間他被踢出了她的整個世界,他無法觸碰到她,哪怕她就在眼前。許桁甚至覺得,當時的他,連看到的她的影子都是模糊的。許桁在想,她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
現在,她開口發問,她是在向他要一個解釋。怎麼說呢?怎麼說才能讓他窺見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許桁篤定,她不是一個會欲擒故縱的女人,所以用對付欲擒故縱的辦法來套她,恐怕不會有什麼大的效果。也是有些頭疼,許桁兩手在額前輕輕拍了一下,才說:“我不打算解釋,我和她本來就沒有感情。”
“可是你們有了孩子。”許如默接了他的話說道,“而這個孩子,讓她對你有了確切的感情。”
深吸口氣,許如默看了他一眼,又轉過去,雙眼直視前方,哪怕前方沒有任何可以讓她欣賞的景物。她說:“如果講究的話,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畢竟連孩子都有了,感情也是能夠培養的。實在不行,我想莉莉應該也做得到隻是當好母親的角色,對你的私生活可以不加管束,你仍舊是那個瀟灑自由的許桁,許家大公子,隻除了在你許桁一欄的邊上帶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不會在意,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條件。”
如默轉首看了看他,露出微微一笑,推開車門要下去。許桁欠過身,飛快拉上了她已經開了一條縫隙的車門。
“但是我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