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桁也沒注意,她突然昏死過去,他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哪裏還能顧到別的?自己都急可耐了,渾身是汗,時間?時間還能算得上是一回事兒?
自然,這些念頭是不能夠在眼下表露出來的,倒顯得他這個人不穩重。然而,說到穩重,剛才做的那些事情,害如默差點兒昏死過去的事情,又哪裏能夠說得上是穩重呢?
許桁在心中暗暗的歎氣,他從以前到現在,對女人的事總是駕輕就熟。自以為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他許桁征服不了的女人。就算有多少刺,隻要他肯耐心的一根一根拔掉,那又有什麼關係?橫豎不過費點兒時間而已。可是,他現在不敢說了了。不敢說從以前到現在的話。他發現,對於自己,他還是有無法駕輕就熟的女人的。譬如眼前這一個,就讓他剛才那麼狼狽了一把。許桁暗中搖頭歎息,自己為自己擦了把汗。
他聽到許如默問,掩飾著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十一點四十九分。還有十一分鍾就要淩晨,又是一天過去了。
許如默聽到他說,不禁抬手抹了抹臉,掌心裏的冷汗抹到臉上,讓人清醒不少。她說:“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我也想再睡一會兒。”邊說邊要躺下。
這意思很明顯,她不留他在這裏,不單單是對他剛才所做的是仍然心存芥蒂的意思,還有一點,她不留他,說明她到最後還是選擇要和他分開。或許這個詞不太明確,他們從未在一起,又談什麼分開呢?可是,他今天晚上要是一走,以後就別想再有機會進這個門了。
她會搬走。她說明天搬,絕不可能隻是說說而已。這一點,許桁還是知道她的。她是想要把他支走之後,趁著他不在這裏,找人替她搬家。也許今天他來得還是個時候,如果他不過來,他可能再次進門,見到的就隻會是滿室空寂了。
雖然闖了禍,許桁竟還是生出一點兒慶幸。因為他來了,所以他還有機會挽留住她。
他點頭,起身說道:“那你好好休息。別的什麼都不用想,好好睡一覺。”說著,他關門出去。
他臉上沒有一點兒失落的顏色,甚至還有點兒高興似的。許如默看著他關門,眼中露出懷疑。然而她真是有點兒疲乏了,閉上眼睛不多會兒,許如默就睡了過去。
睡得不安穩,她總不停的翻身,心口悶,還總覺得哪裏疼。可又說不上來是哪裏疼。其實這幾年,她時常會這樣子。隻是這一回,許如默總覺得有個人在身邊,在她翻身的時候給她蓋被子,在她說疼的時候拍著她的背說不怕。她潛意識裏察覺到時誰,可是夢太沉,夢裏的她太疲憊,她醒不過來。
睡到最後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才剛剛睜開眼睛,許如默突然聽到廚房裏有鍋摔到地上“砰”的一聲巨響,她一下子睜開了眼,下意識就往房門口看去。而後,再度閉上眼睛,她想她知道剛才那個聲音是誰鬧出來的了。
他果然沒有走,他果然還留在這裏。
許如默頓時有一種無路可走的無力感。她預料到自己答應葉南行的事情難以辦成了,也預料到自己今後不得不和外麵的那個人糾纏下去。痛苦和煩悶就像鋪天蓋地的洪水,將她淹沒其中,幾乎難以喘息。
許桁輕手輕腳開門,唯恐她還在睡覺。這一整晚他都是忐忑的,在客廳沙發上窩了半個晚上,實在沒有辦法睡著,就到樓下去跑步。清晨的風冷冽冽的,吹得他本來糊塗的腦袋更加清醒起來。回來又衝了一個涼水澡,更加覺得許多本來迷茫的事情其實早就在他心裏塵埃落定。
人一旦茫然的時候,做什麼都像在棉花垛上踩著,踏不到實處。可是一旦做出決定來,一瞬間,所有不踏實都豁然開朗。他關掉了手機,想要從今天早上開始,好好的重新審視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人生。
她果然還睡著,呼吸清淺。許桁躡手躡腳打算開門出去,許如默睜開眼,看著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在心中無可奈何的歎氣。她開口,問:“你為什麼還在這裏?”
許桁的腳步一下子停住。自己做出那種事情來,照理是沒有臉麵再度來麵對她的。不過,如果不是昨天晚上的失誤,他也許還在前進還是後退裏迷茫不已。這麼一想,許桁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嘻嘻的笑,往許如默床邊走過來:“擔心你半夜裏又不舒服,不敢走。”
說得自己可憐兮兮,倒好像昨天逞凶鬥狠的是躺在床上的她。許如默心中冷笑,臉上也沒有太好的顏色,她說一聲“謝謝”,轉過身背對著他:“我現在覺得很好。好極了。就不勞你再費心,請你走吧。”
許桁一聽,心裏一沉。頓時就有點兒不高興。他退讓到這個地步,難道她還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對女人從來是秉持女人不能寵的原則。卻對她一再的退讓,她如果還不知道就著台階往下,許桁也是有點兒動了氣。他一晚上沒睡,為了她的問題翻來覆去,到今天好不容易定下心來,她要知道,他預備承擔的是什麼樣的後果。和家裏人鬧翻是必然的事情,最要緊的,他會連騰宇繼承人的位置都失去。他從中學時就開始接觸騰宇的生意,到畢業後徹底進入公司,自底層一點一點往上爬,不是輕易說放棄就能放棄的。事業,一個男人如果肯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他的事業,難道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