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焱覺得齊奶奶走後的這一年,不僅是他改變了很多,梁柔的改變也是巨大的。要是從前,她絕不會有這樣篤定直白的眼神,更不會露出這樣蔑視性的笑容。
不能說她錯了。
明明她今天的改變是他一手促成的,生生把她從一個遇事會慌張會哭泣的女人,逼成了如今能冷靜麵對一切的人。
聶焱覺得沮喪,他心裏有太多的話,可是麵對這樣的梁柔,他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那些所謂的苦衷,在她麵前,都像是笑話。她一個女人都有承擔一切的勇氣,而他,卻退縮,親手要去斬斷他們之間的牽係。
是不是在愛裏,除了甜蜜之外,還有更多的是苦澀。
聶焱不知道,他隻知道,此刻他抱著懷裏的女人,心裏難過的恨不能大哭一場。可是他不能,他要撐著,所有的事情,他都要扛起來。
已經讓她傷心過一次,不能再有下一次。
聶焱側過身躺在梁柔身邊,輕聲歎氣,“齊姐,是我父親的人下的手。”
梁柔平躺著,眼睛還是盯著天花板。
她顯得無動於衷,聶焱不敢看她,轉身讓自己也躺平了。
他說:“聶子赫不是我親弟弟,我爸他.......被人帶了綠帽子。我怕他......”到今天,聶焱才算明白一點聶兆忠之前種種瘋狂的行徑是為了什麼,不僅殺了齊姐,聶家大宅裏的人,幾乎全部清洗了一遍。原本聶焱覺得聶兆忠不過是掩耳盜鈴,惱羞成怒自己被人背叛。可是今天,看到有人碰梁柔的時候,聶焱心中生出的那種毀了全世界的心思。
大概跟聶兆忠發現聶子赫不是他兒子的時候,是一樣的。
他後悔自己傷了梁柔的心,卻又覺得當時的狠心是對的。那時候他隻是擔心聶兆忠會對梁柔不利,現在回過頭想,他才感覺到後怕。以當時聶兆忠的心思,恐怕是經不起任何的違逆的。
他的性格跟父親很像,骨子裏的霸道是改不了的。
聶焱不敢看梁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徹底失去她了,但他還是接著說下麵的話,“我.......我爸給我選了個女人,我要是頑抗,他一定會找你麻煩,我不敢賭........”聶兆忠對梁柔早已經了若指掌,聶焱不敢拿梁柔跟安安的安全去賭,當時齊奶奶剛去世,他驚魂未定,一想到梁柔跟安安有可能也會有齊奶奶的遭遇就惶恐不可終日。
經過這一年,他漸漸有了自己的勢力,人也冷靜下來很多,他到此刻才明白,聶兆忠說的沒有退路,是對聶焱的威脅,也是聶焱的籌碼。
隻是當時,他還理解不到這一層。
回憶曾經的做法,聶焱自己都覺得幼稚,卻又無能為力,他無法改變時間。
不過,就是到了這會兒,他還是不忘了說:“我沒碰那女人,連看她一眼都沒有......你別.......”
他話沒說完,梁柔就翻身親在他嘴上。
聶焱愣住了,他原本心裏都已經給自己判死刑了。
沒想到她會親他,也隻是很短暫的發呆,聶焱很快就化被動為主動了!
這一次兩個人幹柴烈火,簡直就跟連體人一樣。聶焱抱著人猛動,氣都喘不上來,喘息著問她,“床頭的避孕藥怎麼回事!?”
他很介意!很生氣!
梁柔不說話。
她之前不出聲,他怕她。這會兒倒是不怕了,追著人咬,惡狠狠的問她,“不說是吧?有你好受的!”
他都一年沒有碰過她,積蓄的存貨多的很,毫無保留的給她灌一肚子。
梁柔的小腹都微微鼓起來。
他堵著出口,隻進不出,一隻手還壓著她的肚子,兩處一起使勁兒。
梁柔又漲又酸,人生生死死的情緒起伏。
“說不說!”
梁柔頂不過他,就斷斷續續的說:“我調經用的,你亂想什麼!”
調經?
聶焱不怎麼明白,就逼著她說清楚!
梁柔讓他下來才肯說,他不願意,就非要這樣。
沒辦法,她就隻能坦白。
到首都來之後,她有些水土不服,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特別冷的關係,她的經期總是不穩定,而且還會經痛。
現在不比做學生的時候,還能任意請假休息,經痛起來隻能硬撐著上班。
所以她就開始吃長效的避孕藥,這樣能調整經期。
聶焱今天真是沒有不生氣的時候,“身體不舒服不會看醫生?你自己都是醫生,連這個都不知道?”
梁柔沒出聲。
她能跟著趙湘來做助手都已經是破格錄取的,她根本一天都不敢耽擱。再者還有安安,這個冬天,安安幾乎隔一陣就要感冒,她根本沒有那個精力花在自己身上。
聶焱能猜到一些,又回想起齊奶奶當年說他的話,他這人,其實沒有給過梁柔任何更多的東西。照顧她,他沒做到,錢,也是沒有。
她為什麼要對他好?為什麼要愛他?
聶焱抱著她,覺得心都被盛滿了,“傻子。”
他說她,這麼傻的女人,去哪裏找。可就是這樣的傻子,他卻愛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梁柔聽他說她傻,並沒有反駁。隻是,她心裏很清楚的,從一開始,她就想的很明白。她要的是什麼,她愛聶焱,他的痞他的壞,他的仗義他的熱忱。就算現在的他跟從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身份有了千差萬別的變化,可是她愛的他,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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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焱一直折騰到天都蒙蒙亮了,才消停。
他昏昏沉沉的即將睡去,就看梁柔撐著自己坐起來了。
“你幹嘛?”他說的含含糊糊的。
梁柔搖搖頭,醒了下神,“去上班。”
她現在又不是學生,還有周六日。
“請假吧。”聶焱說,她昨晚跟他一起一夜沒睡,現在要去上班,開什麼玩笑。
結果,梁柔根本不聽,她站起身從衣櫃裏往外拿衣服。聶焱看她認真的,就一下子醒了,坐起身拉她,“怎麼這麼倔!”
他不信她不累。
往常他們做這種事,都是她先睡過去的時候多。
今天竟然還要撐著去上班,真是夠了。
梁柔很累,連跟聶焱解釋的力氣都沒有,就敷衍他說:“安安昨天受了涼,今天你在家照顧她。別又感冒。”
果然一提安安,聶焱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不理我。”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喪氣。
安安從小就跟他親,抱在一起親親熱熱習慣了,這麼突然不理他了,簡直就是給他心靈的暴擊。
梁柔就說:“你要想要讓她理你,就現在起來給她準備早飯去。”
聶焱果然也不睡了,爬起來往外走找到手機開始打電話。
梁柔聽他交待六猴兒給他送換洗衣服,還有食材,沒多管他,自己洗漱好了,趕時間去上班。聶焱問她怎麼吃,梁柔就說醫院有食堂,她去吃食堂就行。
說完梁柔就匆匆出了門。
整夜未眠,她腦袋有些木。
走出單元門,外麵白茫茫一片,下了一夜的雪,像是換了一個世界。
梁柔深呼吸一口,思緒清明起來,正準備往外走,就見身前突然閃出一個身影。
“董力?”
大清早的看到董力,梁柔有些驚訝,“你?”
想起昨晚聶焱跟董力動手的事兒,梁柔有些歉然,“昨晚,真不好意.......”
“那人是誰?”董力臉色發青,語氣又冷又硬。
梁柔不喜歡對方這種帶著質問調調的問詢。
她皺起眉頭。
不等梁柔說話,董力又說:“別告訴我他是你前夫!”董力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車子,“邁巴赫62齊柏林!少說一千萬!就你那個當公務員的前夫,中了頭彩也買不起這車!”
梁柔對車根本不懂,她看也就是黑色的車子,白色的車子,那裏知道什麼邁巴赫62齊柏林。
她不喜歡董力的口吻,“這跟你沒關係。”
“沒關係?”董力臉皮就跟被塗了糨子一樣,非常僵硬,他用一種極其嘲諷鄙視的目光盯著梁柔,“我在你家樓下守了一夜,他上去後到現在還沒下來。你們倆做了什麼,你心裏最清楚!虧我還以為你隻是遇人不淑,碰上了渣男。沒想到你竟然這樣不自愛!當初我就想你一直給梁辛寄錢這事蹊蹺!原來你竟然走了這麼一條路!你對得起你父親嗎?他要是知道你這樣不要廉恥,死都不會瞑目!”
先開始董力的誤會,梁柔並沒有動怒,她跟聶焱的關係,讓一般人看來的確是不太能接受。
可是後來董力說起梁柔點父親,梁柔就忍不住了。
她可以被人侮辱,但是父親不能,她少有的發怒,“董力!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怎麼不自愛了!”
董力跟梁柔對著吵,“那你說他是你什麼人?男朋友?”說出男朋友三個字,董力臉上帶著一種深層次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