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老夫人的突然到來,白氏麵色尷尬了一下,她雖有手段,但在楚老夫人麵前卻總覺氣場不足。
“原來是楚老夫人……”
“這話應該我來說吧。”老夫人直接越過白氏,坐在了首座上朝著楚姒招手:“姒兒過來。”
楚姒幾步上前立在老夫人身側,白氏也轉過身來,隱隱有些怒氣:“老夫人都特意趕到山上來看我和翡兒了,我自然也該來看看我的外孫女……”
“蓁蓁在西廂房,你要看就現在去吧。”老夫人道。
“你——!”白氏被這番搶白,臉色愈發不好看了,幹脆垂下並在身前的手:“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木屋裏發生了什麼,老夫人,這兒是寺廟,菩薩的眼睛可都睜著呢,現世報來的真是太快。”
老夫人忍下心頭的怒氣,看著白氏囂張的樣子,道:“你還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定國公膝下兒子眾多,雖都是鬥雞走狗之輩,卻沒有一個是你肚子裏爬出來的,等定國公一走,你以為你還能繼續做你威武的國公夫人?”
白氏咬牙,這也是她心裏的痛處,她跟著定國公這麼多年,就想生個兒子,可是自生了秦翡之後,便連懷孕的跡象都沒有了。
“不勞老夫人費心。”白氏見今日是問不出個什麼了,淡淡說完,看了眼低頭站在老夫人身側的楚姒,神色冷淡的轉身離開了。
待她走了,老夫人才鬆了口氣,卻是疲乏的不知說什麼。
“姒兒,昨晚你們真是跟焦家公子和雲家小公子進去的?”老夫人忽然問道。
楚姒看著她強打精神的樣子,微微頷首:“不知他們怎麼也會這麼巧到了梅林。”
老夫人似泄了氣一般,擺擺手:“罷了,這件事從此以後你就爛在肚子裏明白嗎?”
楚姒點頭,老夫人這才重重的歎了口氣:“蓁蓁這孩子……太魯莽了。”
隻是一句‘魯莽’麼,楚姒心裏發笑,老夫人分明知道她是要拿這法子來害自己,如今卻隻是一句‘魯莽’帶過,這還真是她的好祖母啊。
正在老夫人想說說八皇子之事時,白雪忽然神色緊張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老夫人,二小姐上吊了。”
“什麼!”老夫人氣得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虛弱不堪:“人呢,救下來沒?”
白雪頷首:“救下來了,奴婢讓人攔著定國公夫人,現在怕是要您過去才行。”
老夫人是恨鐵不成鋼,她如今自盡,不就是跟人承認了小木屋之事了,這個蠢貨!蠢貨!
老夫人的手氣得直發抖,看了眼站在一側神色平靜的楚姒,麵色緊了緊:“大丫頭是個好的,可別跟你二妹妹一樣。”
老夫人意有所指,楚姒自然明白,屈膝行了禮:“姒兒明白。”
見楚姒並不再掩飾自己的聰慧,老夫人心中對她的不可把控感越來越明顯,但她現在表現偏的又十分乖順。
老夫人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這才匆匆離去。
楚姒抬頭,看著匆匆忙忙似乎都老了好幾歲的老夫人,嘴角淡淡揚起,這好戲才剛剛開演,你們可要撐住才好啊,不然前世那鈍刀割肉之痛,你們如何能體會得到。
綠檀從外麵進來,朝楚姒點點頭。楚姒倒有些意外,引了她進裏間,才到裏間綠檀便狂灌了一盞茶:“太凶殘了,那哪裏是逼人自殺,分明就是強行把鶯兒往那白布上掛呢。”
楚姒神色淡淡:“然後呢。”
“然後?”綠檀嘿嘿的笑笑:“她們把人掛上之後就離開了,我進去把人弄下來,居然還有一口氣。我把來意跟她說了,然後封了她的穴,再把不遠處的花架推翻了,然後外麵的人進來看到落在地上的人,都嚇了一跳,上前一探鼻息,又覺得她死了。所以她們就當鶯兒是死前掙紮著掉下來的,然後拿著草席一卷,把人扔到後山了,最後我就把她穴給她解了,讓她走了。”
楚姒微微頷首,綠檀歎了口氣:“小姐,你說鶯兒這麼壞個丫頭,你怎麼不讓她死了算了,發這善心做什麼。”
楚姒淡淡勾起嘴角:“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說是矛折損還是盾折損?”
“不知道。”綠檀天真的搖頭。
楚姒笑著看她:“不管是矛還是盾,隻要折損的不是我不就好了。”
綠檀眼睛一亮,滿眼崇拜的看著楚姒:“厲害呀。”
楚姒微微搖頭:“不過是利用人心罷了,若楚蓁蓁但凡對鶯兒好一些,若鶯兒但凡善良一些,都不會發生我說的情況,且等著吧。”楚姒一低頭,看到手腕上的鐲子,微微皺眉。他這段時間好似匆忙的很,難不成安平侯府或八皇子府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安平侯府素來不問朝事,安平侯和夫人又是極淡薄瀟灑的人,應該不會有事,至於八皇子府,若是有事的話趙煊逸也不會整日在這寒山寺呆著了,那麼還能有什麼事呢?
楚姒想了半天也想不透,轉眼便聽到綠芽帶來的消息:“小姐,西廂房那邊鬧開了。”
“怎麼個鬧開法。”綠檀扭頭問道。
綠芽將手裏拿來的糕點放下,挨著暖榻坐下,神秘兮兮的笑道:“二小姐把國公夫人給咬了。”
楚姒興味的微微偏頭,而西廂房這裏,白氏看著留下深深牙印的手,恨不得殺了楚蓁蓁:“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麼能咬人!”
楚蓁蓁也惱著:“外祖母特意過來要逼死蓁蓁,蓁蓁能有什麼法子!”楚蓁蓁一派楚楚可憐,看了一眼一旁的楚老夫人,在知道鶯兒成了替死鬼後,她便心安理得了,之前鬧著要自殺,也不過是怕老夫人責備,幹脆來的苦肉計罷了。
白氏見她這般,有刺兒也沒法挑:“你做了這等下賤事,現在死那也是全了丞相府的名聲。”
“外祖母把話說明白了,我怎麼就做下賤事了。”楚蓁蓁半撐著身子坐在床上,紅著眼睛盯著白氏:“若是外祖母今兒說不出個明白話,拿不出證據來,那我便要去找逍遙王討要公道了。”
“少拿逍遙王壓我,等我查出是誰跟你幹了那事兒,你就演不下去了。”白氏針鋒相對。
楚老夫人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不管這裏的事兒,直接跟白雪道:“扶我去找定國公,我倒要問問,這一家人怎麼就要爭得這麼難堪,這裏的事兒傳出去,丟得看是我楚家的臉麵,還是定國公府的臉麵!”楚老夫人說著就要往外麵去。
白氏咬牙,定國公腦子糊塗,且耳根子極軟,讓楚老夫人過去說一通,吃虧的是自己。
“老夫人,我這不也是為了楚府考慮麼。”白氏迅速換了張臉。
老夫人哼了一聲:“那就請國公夫人不要再造謠生事,不然我老婆子定不善罷甘休!”
白氏聽著楚老夫人明裏暗裏的威脅,咬牙:“老夫人,我好歹也是國公夫人,你不過區區丞相之母,這是你跟我說話應有的態度嗎?”
楚老夫人被她這話氣得笑起來:“既如此,那我就去找定國公這個老親家好好問問,跟要汙蔑我丞相府的國公夫人說話,應該是什麼樣的態度。”
白氏狠狠盯著老夫人,又看了眼似乎還在發笑的楚蓁蓁,扭頭便帶著人離開了。
待白氏真的出了院子,楚老夫人才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楚蓁蓁不敢說話,想悄悄躺下卻聽得老夫人一聲厲喝:“還不給我跪下!”
“祖母……”
“不要跟我狡辯!”老夫人看著楚蓁蓁,瞥到她脖子上的痕跡,隻恨不得打她兩巴掌才好:“你如此不知廉恥,早就該讓你自盡以謝罪!”
楚蓁蓁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生氣了,外衣也沒穿,隻著裏衣光著腳便跪在了老夫人跟前:“是蓁蓁的錯,祖母打我罵我都可以,若是祖母覺得隻有蓁蓁一死才能謝罪,蓁蓁願意……”
“好了。”老夫人冷淡的瞥著她:“我若是要你死,你也不會活到現在了。”頓了頓,看見她煞白的小臉,道:“此次回去,這事兒你誰也不許說,隻說是你的婢女與人私通,已經打殺了,知道嗎?”
“蓁蓁知道了。”楚蓁蓁忙道,說罷,又猶豫的看著老夫人:“可那兩人……”她知道是誰侮辱了她,就是焦思邈和雲康那兩個畜生。
老夫人麵色黑沉:“他們今天一早已經下山了,等我們的消息一放出去,他們應該不會亂說,不過這二人……”老夫人沉沉歎了口氣:“往後不許再對楚姒下手,聽到了嗎。”
楚蓁蓁咬牙:“祖母,這件事就是楚姒她……”
“你別以為我老糊塗了。”楚老夫人站起身來:“回去也告訴你母親,不許再打楚姒的主意,否則,後果自負。”她們在楚姒身上做的小動作,哪一個成功了?不都是成倍的返回到了自己身上,隻是不知楚姒知不知道她母親之死,若是知道了……
老夫人不敢再多想,瞥了眼楚蓁蓁:“明兒我會讓春草來你身邊伺候,如今你就給我好好留在山上吃齋念佛,尋常不許出院子半步!”
“祖母……”
老夫人已經懶得再理楚蓁蓁,提步走了出去,仔細吩咐了外麵的婆子,不許楚蓁蓁再踏出院子一步,吃齋念佛就在自己廂房裏進行。
聽到外麵老夫人的吩咐,楚蓁蓁隻恨得咬牙切齒,但想起楚姒和昨晚屈辱之事,更是恨得兩眼發紅,卻絲毫不想這事兒若是發生在了楚姒身上會怎麼樣。
聽到老夫人的懲罰,楚姒倒沒再多想,隻讓綠檀去外麵盯著,不過一整個白天都不見逍遙王上山。
老夫人晚上直接在佛堂跪了一個晚上,白氏則帶著秦翡下山去了。
秦雪在府裏聽到定國公府傳來的消息時,麵色沉了沉:“父親重病,要我去榻前伺候?”
來人頷首:“夫人若是不願意去,小的這就去回稟國公爺。”
“等等。”秦雪將人攔住,若定國公真的大病倒還好,他一死,自己那個無用的哥哥就可以承爵,雖然他一天到晚隻知道鬥雞走狗,但好在不是白氏肚子裏的種,定然會向著自己些,到時候不怕定國公府不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