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逸從皇宮回來以後,麵色很沉,一是蘇貴妃的病症似乎越來越厲害了,不斷的咳血,跟皇帝的病症很像,可是誰都不敢質疑什麼,二就是趙奕恒的事,他那麼怕聽到鞭子的聲音,想來是因為當年年幼時,親眼見到生母被受鞭笞之刑,關於他的童年之事,趙煊逸倒是知道了不少,說來淒慘,但絕不是他如今濫殺無辜的借口。
趙煊逸才進門,就見有人匆匆趕來:“王爺……”
看著冷刀一臉憋屈,趙煊逸道:“怎麼了?”他邊說邊往裏走,還沒走進去,便聽冷刀道:“您去楊家人住的院子看看吧。”冷刀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趙煊逸見他不肯說,想來是出了事,二話沒說便往楊家人暫住的小院而去,隻不過才到院子裏,就發現平日總要鬧騰的楊盈,今天似乎沒出來。
“人呢?”趙煊逸寒聲問道。
門口守著的丫環忙道:“在裏頭歇著呢。”
趙煊逸扭頭看了看冷刀,冷刀麵色青白不定,似乎受了不小的驚嚇,提步便往裏而去,但才推開房門,就默默走出來了。
“太子……”
“清愚許是有他的安排。”趙煊逸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想笑,又覺得笑出來不合適,提步便出去了:“別盯著這裏了,之前讓你們審問的人,開口了嗎?”
“開口了,正等著王爺過去呢……”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林傅冷著臉端端坐著,看著一個躺在床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他不受控製的翹起蘭花指,將一旁的茶杯推了下去,摔了個粉碎。
那二人奇怪的看著他,皆是憋著笑,林傅也想笑,原來男扮女裝這麼滑稽的,以前都是自己被林清愚壓著屈辱的扮,現在不同,是林清愚壓著自己連帶手下一起屈辱的扮。
“笑什麼笑,楊小姐不就是這麼喜歡摔東西的麼?”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看著那兩人差點沒憋住,挑挑眉頭,抬手又掀翻了四五個玉器,聽著盛著玉器碎裂而悄然靠近的腳步聲,眸中寒光乍現。
楚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天黑,屋子裏點著蠟燭,燭光看起來很暖。
“醒了?”林清愚的聲音傳來,楚姒抬眼看他,他卻已經端著熱湯過來了:“起來吃點東西吧,聽下人說,你自昨日起就粒米未進。”林清愚語氣裏滿是心疼。
楚姒眼眶微濕:“清愚,春枝死了……”
“我知道。”林清愚瞧見她眼中的濕意,心也猛地揪在一起:“這件事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了……”
“可若不是我……”
“若不是你,也許她早就死在楚府的後宅了。如今你要想的,是如何養好身體,這樣你才能有力氣去護住身邊的人,不讓他們再有下手的機會。”林清愚柔聲安慰著。
楚姒抬眼看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護住她們……”
“一定可以的,我會跟你一起。”林清愚輕輕笑道,瞧見她這般,便將手裏的湯放在一側,小心的將她抱在懷裏:“你知道皇上昨日之舉,意味著什麼嗎?”
楚姒沒有多想,搖搖頭,林清愚笑道:“意味著他並沒有想要扶五皇子上位,五皇子不會有得逞之機會的。”
“那皇上為何一直……”
“這也正是讓人起疑的地方,也許……隻是為了看皇子們互相廝殺,以此來鍛煉太子的心性與能力,畢竟當年的皇上,也是在這樣一片廝殺中過來的。”林清愚道。
楚姒聞言,對皇帝、亦或是說對皇宮,都更加厭惡了,這樣的皇權爭鬥,真相實在是太過醜惡。
“那後天的皇後生辰……”
“將會是最熱鬧的時候。”林清愚笑開,捏捏她的小臉蛋:“好了,別傷心了,先喝點湯,回頭我帶你去看場戲。”
“看戲?”
“嗯。”林清愚頷首,本來五皇子不會有次一劫,可偏偏,他信了楚黛兒。
夜晚的太子府格外的寧靜,太子在地牢中審問著那侍從,可這侍從雖然開口了,知道的卻並不多,但好歹這次刺殺的事情算是承認了。
“把人送去大理寺,這折子連夜送去皇宮。”五皇子派人刺殺,證據確鑿,雖然皇上不會因此而懲罰他,但是五皇子濫殺的名聲一旦傳出去,便是再也無法更改的。
趙煊逸審問完,疲乏不堪,揉揉眉心,提步往回而去,才走到一半,便聽到有打鬥聲傳來。
冷刀忙將他護住,大喝道:“來人,保護殿下!”
趙煊逸將他撥開:“是楊家人住的小院,快去看看。”趙煊逸並不擔心出事,但是這來刺殺的人他卻分外感興趣。
一行人匆匆趕到,這裏已經是打得不可開交。
“全部給我抓起來,要活口!”趙煊逸下了命令。
為首的黑衣人瞧見這陣勢,哪裏還不知道是中計了,可奈何麵前這兩個畫著濃妝還長著胡子的女人武功實在太高,根本逃不了。
“入了本姑娘的眼,還想逃?”林傅低啞的嗓音出來,那人胃裏一陣惡心,朝著他的心口便戳了過去,隻聽見噗呲一聲,林傅低下頭,從胸前掏出兩個大橙子,瞧了瞧,怒的一把就摔在了麵前男人的臉上:“不知道打女人不打胸嗎,你個完犢子的!”林傅腦海裏浮現出某次綠檀衝他大吼的樣子,嘴角奇怪的勾起,那人卻以為林傅是思春了,一邊惡心一邊打,戰鬥力下降不少,很快便被林傅擒住,三兩下便卸了下巴取了毒囊。
為首的被擒住了,後麵的也很快就被拿住了,林傅的人出手都很利落,冷刀還不急動手,他抓著的人便服毒自盡了。
趙煊逸走過來,看了看被抓著的人,再看看林傅:“林世子呢?”
“在家照顧世子妃。”林傅老實道。
趙煊逸嘴角抽抽,堂堂男子漢,居然在家照顧女人。
“你們這招……”
“世子爺說,我們這招,就叫做能屈能伸。”林傅自信答道。
冷刀氣得不行:“堂堂男兒,居然塗脂抹粉,弄成這樣,你們真是……”
“怎麼?不服?”林傅淡淡看著他:“太子爺身邊的侍衛功夫也太弱了,還成日裏嘰嘰歪歪,跟世子妃身邊的侍女差不多了。”
冷刀氣得就要動手,趙煊逸隻道:“好了,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回去吧。”
“是。”林傅說罷,看了眼冷刀不甘的神色,提步便走了。
趙煊逸看著地上的人,寒聲道:“來人,全部給我上銅牛刑!”
遠遠的,林清愚攔著楚姒站著:“怎麼樣,林傅美不美?”
楚姒莞爾:“那些人都是五皇子的人?”
“嗯。”林清愚頷首:“不過五皇子似乎還是很自大,似乎沒有意識到楚黛兒身後是什麼人呢。”
“所以……”
“所以,我們得再幫幫他。”林清愚笑道。
林傅過來,朝兩人行了禮:“世子爺,已經辦妥了。”
“很好,接下來你該知道怎麼做?”
“屬下明白。”林傅頷首,帶著人又離開了。
“他們去做什麼?”楚姒道。
林清愚拿著披風將楚姒又裹緊了些:“有一招叫引蛇出洞,然後打蛇七寸。”
楚姒不解嗎,林清愚卻已經眯起了他那雙狐狸般的眼睛,攬著楚姒的腰笑道:“咱們去看過你就明白了。”他本來還不打算這麼早讓趙奕恒跟楚黛兒掐起來,畢竟楚黛兒還未嫁過去,可現在趙奕恒既然這麼迫不及待,他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趙奕恒得知晚上行動失敗後,便知有埋伏,迅速道:“吩咐下去,今晚守好五皇子府,讓管家清點好人數,沒有本皇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他的話未說完,就聽到有人來報:“五皇子,出事了?”
“怎麼了?”
“方才有一個極醜的女子在府門前,自稱是炸了兵器房的人,還挑釁說要殺了五皇子,侍衛長一聽,便要去抓他,哪知那人功夫極好,不等我們抓住就跑了,侍衛長便直接帶著人追去了。”
趙奕恒聞言,手心微微收緊。
旁的人道:“五皇子,會不會是那楚黛兒設的局?”
趙奕恒微微咬牙:“不知道,這個女人,在跟本皇子合作之前,還口口聲聲要幫趙訓炎呢,現在不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
“那……”
“不用去追了。”趙奕恒寒聲道:“那些人今晚出去,怕是回不來了。”
眾人皆驚:“五皇子,侍衛長可是從小跟著您……”
“怎麼,本皇子的話你們是聽不懂嗎?”趙奕恒怒道。
“是……”眾人怯怯不敢再說。
趙奕恒轉過身去,準備連夜進宮去找皇後商量對策,可不等他出門,便又聽人道,梁昭帶兵去了同福巷,說是發現了大量的南疆人。
“南疆人?”趙奕恒氣得青筋暴起:“我記得楚黛兒就是南疆人的女兒,是不是!”
“是。”
趙奕恒一甩身上的披風,翻身上馬,大聲喝道:“既然京中發現了南疆逆賊,你們還等什麼,隨本皇子去抓逆賊!”說罷,便浩浩蕩蕩帶著人直接往同福巷而去。
某處三層高的樓頂上,一男一女正安靜站著,看著不斷湧來的人,道:“這裏不是楚黛兒他們藏匿的地方,上次韓敏已經帶人查過。”
“自然不是。”林清愚笑開:“這麼輕易就讓他們抓住了,那些人也不會在京城藏了這麼就還沒被人發現了。”
“那你這是打算……?”楚姒不解道。
林清愚麵上笑容更大:“這裏可有一份特別禮物。”
“禮物……”楚姒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人呼啦啦一大幫子進去,而後又看著人呼啦啦一大幫子的出來,趙奕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誰說的這裏藏著南疆人!”
眾人皆是不敢說話,侍衛長低著頭:“屬下明明看見那人竄進了這裏,可裏麵怎麼會是淮陽公主的私院……”
“你呢,梁昭,誰讓你來的?”趙奕恒語氣不善。
梁昭慌忙拱手:“是有人遞了消息,說這裏藏有逆賊,所以才……”
趙奕恒這下算是明白了,這一下下的,是誰給他做的連環套。
梁昭抬起臉來,小心翼翼的看著趙奕恒:“五皇子,那淮陽公主跟一個野男人共度春宵……”
“閉嘴,淮陽公主怎麼可能跟野男人共度春宵?”趙奕恒臉色好歹好了一些,想起當年淮陽為非作歹的時候,臉微微偏在一側:“那裏麵的男人,比淮陽公主可是小了二十歲,若說是他的兒子,本皇子倒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