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再死一次(1 / 3)

在客棧休息了一天,楚姒依舊處於被看守的狀態,除了來送飯的小二和來給她換藥的醫女以外,便不見有人過來了,就連趙訓炎自己也未曾過來。

看著外麵天色漸晚,楚姒站在窗前,看著在樓下來回巡邏的人,麵色微沉。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楚姒回頭,便瞧見端著飯食過來的趙訓炎。

他戴了麵具,許是要遮掉已經毀了的一隻眼和臉,淡淡睨了眼楚姒:“過來吃飯,我跟你一起吃。”他是聽說了楚姒早飯和中飯都沒吃,才特意過來的。

楚姒並不想跟他同一桌,但是跟他一起吃,最起碼表示這飯菜裏沒毒。

“為什麼不吃早飯和中飯?”趙訓炎坐下後沉聲問道,看著楚姒已經自顧自坐在對麵開始吃飯的樣子,嘴角勾起:“怕我給你下毒?”

楚姒並不理他,如今已經來到南疆,他一定會跟所謂的大皇子勾結在一起,至於朗月邱,遲早也是會出現的。

見她不說話,趙訓炎也不生氣,他現在就想著慢慢馴化她,若是她那麼容易屈服,自己還沒那麼大的興趣了。

“明天隨我進宮。”趙訓炎忽然道。

楚姒盛湯的手微頓,抬眼看他,他主動要帶自己入宮,難道不擔心自己跟綠檀合謀逃走麼?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趙訓炎冷冷笑起來,拿過湯勺給她盛好湯,才道:“別想著逃走,朗月邱現在已經不是綠檀能動的了,若你不想害了她,明天最好乖乖的別耍花招,否則,誰也救不了你,你別忘了,她還有一個尚在繈褓的弟弟,若是把大皇子和朗月邱逼急了,這個孩子還能不能活下去,我可就不知道了。”

他說完便起了身,似解釋般:“給你的食物裏我的確都下了迷藥,但是分量不多,能讓你每日陷於昏睡困乏中,但對你身體無礙,你若是不再耍什麼花招,我可以考慮不再給你下藥。”

楚姒看著麵前的湯,沒有再動,隻抬眼看著趙訓炎:“你難道還想著能殺回去謀得皇位麼?”

聽到這兒,趙訓炎眸光更狠:“那個位置本就該是我的!”說完,冷冷睨了她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楚姒起了身,簡單洗漱完,困乏之感迅速襲來。她知道趙訓炎暫時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反而鬆了口氣,靠坐在床頭,看著房間裏唯一一盞似跳躍著的火光,緩緩閉上了眼睛。

趙訓炎出了房間便服了解藥,站在門口半晌,還是轉頭回了房間,本來想讓楚姒長長記性,可才進來,便瞧見她靠在床頭睡著了的模樣。

趙訓炎麵色微沉,心裏卻有一股異樣的煩悶和擔心:“在京城那般厲害,如今出來倒似愚鈍了!”說罷,幾步上前,抬手放在她的腰間,本想脫下她衣服的心不知為何也消了,隻將她抱著平躺放好,再替她掖好了薄被。

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安靜極了,沒有攻擊,沒有憎恨也沒有憤怒。

他忍不住抬手輕撫在她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猛地回過神來,把手收回,定定看著她,心中卻是咬牙切齒:“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要這樣被你折磨!”

此時外麵也走來了人,瞧著他的動作,略鄙夷道:“好了麼?”

“嗯。”

趙訓炎淡淡應了一聲,看了眼楚姒這才轉身離開。

他才走,楚姒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勉強睜開眼睛來,一直小心攥在手裏的簪子也放下了。

趙訓炎見到朗月邱,看著她一身華麗宮裝,笑起來:“沒想到南疆的皇帝這般大度,居然會原諒你,還迎了你入宮,給你身份。”

“難道不是我原諒他麼。”朗月邱冷笑一聲,慢慢揭下麵上的輕紗,這麼多年,她所有的恨意都記掛在那老皇帝身上,但是那負心漢已經死了,她便隻能繼續恨現在南疆的皇帝,她的皇兄,沒有恨意,她無法支撐自己活下去:“這次叫你來,不是跟你說這些廢話的。你如果想再跟我合作,就必須殺了楚姒,她隻會是一塊絆腳石。”

趙訓炎麵色微沉:“如果我說不呢?”

“你以為你現在有跟我說不的權利麼?”朗月邱冷笑一聲:“她有多能壞事,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雖然你敗落至此不全是她的原因,但她也出了不少力吧,趙訓炎,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她,嗯?”

趙訓炎想起之前珍娘也跟自己說過同樣的話,卻隻淡笑著抬眼看她:“你我的性命綁在一起,你若是非要殺了她,你就不怕我……”

“你真以為連心蠱無法破解之法麼?”朗月邱鄙夷的看著他,稍稍走近,露出她那張滿是坑坑窪窪的臉來:“我若是想要殺你,易如反掌,若是沒有解連心蠱的法子,你以為我真的會將這連心蠱放到你的肚子裏,將我的命交到你手裏麼?”

“什麼方法……”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明日你必須帶楚姒進宮,殺了皇帝,嫁禍楚姒,若是你做不到,那你明天也不用再從皇宮出來了。”朗月邱說罷,轉頭便離開了。

趙訓炎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人都離開了,才深深吸了口氣,轉頭離開。

第二天一早楚姒便醒了,趙訓炎卻沒有出現,隻讓下人過來伺候,扔給她一套錦服讓她穿上,而後便帶著她上了馬車,穿過市集不遠便到了皇宮大門處。

南疆的皇宮看起來要小了很多,但也更有特色,少了幾分中原的細致,卻多了一分別樣的美。

到了宮門前,楚姒便看到了早早在門口等著的趙訓炎,趙訓炎看了眼未曾換衣服的楚姒,微微皺眉,卻也沒多指責:“一會兒進去之後,不要亂跑。”

楚姒看他麵色複雜,似有難言之隱,但並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也不多問,隻淡淡垂下眉眼,待趙訓炎走了,才回頭看了眼方才轎邊的侍衛,嘴角微微揚起,提步跟了進去。

一路到了花園,到的時候,能看到涼亭裏坐了兩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在對弈。

有宮女匆匆跑過去說了句什麼,便見那年長的收回了手,扭頭朝她們看過來:“來了。”

朗月寒連忙道:“父皇,這就是兒臣與您說過的,逍遙王趙訓炎。”

“嗯,朕知道他。”南疆的皇帝看了眼趙訓炎,看著他臉上的麵具,笑道:“不過我們南疆從無稱霸之心,你此番與他聯手的目的還沒跟我說清楚,就這樣擅自接他進宮,是不是不妥?”

“一會兒兒臣便會跟您解釋清楚的。”朗月寒笑道。

皇帝笑著頷首,轉眼間趙訓炎已經走上前來了,朝他們見了禮。

“坐吧,逍遙王。”皇帝笑道。

趙訓炎跟朗月寒對視一眼,朗月寒微微頷首,趙訓炎會意,在皇帝一側坐下。

看到一身素衣的楚姒,皇帝驚訝了一下:“這位是……”

“她是我們攝政王的王妃,攝政王臨時在路上有事,便委托本王帶著攝政王妃一道先過來。”趙訓炎道。

楚姒有些愕然,難道這南疆皇帝還不知道趙訓炎謀反兵敗之事麼?再不濟,清愚被趙煊儀下入大牢之事他也應該有所耳聞才是,怎麼好似什麼也不知情,任由趙訓炎在這裏胡說八道。難不成真如綠檀所說,皇帝身邊的人已經都是大皇子朗月寒的了麼,那麼綠檀呢?

正在楚姒疑惑間,朗月寒朝她笑笑:“王妃在想什麼?”

楚姒在一旁坐下,淡淡看著他,他眼中的算計和狡黠,皇帝不可能沒察覺。

“我在想,綠檀在哪兒。”

楚姒才說完,趙訓炎麵沉了臉:“王妃,我們不是來談論私事的。”

但皇帝對‘綠檀’這名字倒是感興趣:“不知王妃所說的綠檀是誰?跟我的檀兒倒是有個字一樣。”

“就是……”楚姒才要開口,便聽朗月寒道:“父皇不提兒臣都差點沒想起來,昨兒才傳來消息,兒臣讓檀兒先帶著使臣暫時停留幾日等我過去,沒曾想她竟貪玩的自己跑了,兒臣這會兒正使人在找呢,還請父皇責罰。”

楚姒眉心微緊,皇帝卻隻笑著擺擺手:“這孩子從小慣壞了,她要玩你就由著她玩吧。”

“是。”朗月寒說完,警告似的看了眼楚姒,這才跟趙訓炎假模假樣的談論起了所謂的‘兩國合作事宜’,沒多久,朗月寒起了身道:“逍遙王,之前跟你說的父皇珍藏的兵書,就在前麵藏書閣,可要去看看?”

“直接使人拿來不就是了。”皇帝淡淡品著茶,似沒有察覺出異常。

朗月寒朝他拱手道:“父皇,這等珍貴書籍,搬來搬去,也少了些厚重,左右您在藏書閣裏還珍藏了不少其他書籍,讓逍遙王過去也好好看看,我南疆跟中原一樣,都很重視文化和才子。”

趙訓炎也表示很有興趣親自過去看看的樣子,皇帝聞言,倒是哈哈大笑起來:“既如此,那你們便過去吧。”

楚姒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周圍麵色隱隱帶著殺氣的眾侍衛,想來想去,他們也不可能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做什麼,便又將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隻等他們一走,便把綠檀的真實情況告訴老皇帝,卻聞趙訓炎道:“月華,你留下伺候王妃。”說罷,便深深看了眼楚姒,提步離開了。

月華是趙訓炎今兒一早特意派來的,是等一等的暗殺高手。

他們一走,楚姒便起了身,看著周圍人隱約要拔劍的樣子,朝皇帝道:“皇上,聽說朗月邱公主也在宮裏?”

眾人一聽朗月邱,均是又收回了手,皇帝笑看著她:“沒錯。”

“我們現在去尋她吧,我有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放在公主哪兒,隻等著進宮來,去她那兒取了呈給皇上。”楚姒麵改色的撒謊,既然是趙訓炎和朗月邱安排的計劃,那現在去找朗月邱,路上再趁機告訴皇帝實情應該不難,況且這皇宮裏,不可能全部都是朗月寒的人,這皇帝年輕時雖無多少政績,但也不昏庸糊塗,屆時找到皇帝自己的人也就脫離危險了。

不過皇帝似乎沒有察覺她的意思,隻端端坐著,看著桌上一盤棋,道:“東西不急,聽聞世子妃是舉世無雙的聰明,不如來跟朕下盤棋。”

世子妃?

楚姒眨眨眼,這皇帝既然知道自己是安平侯府的世子妃,那應該是知曉實情的,那方才還聽趙訓炎和朗月寒在那胡說八道,難道他是故意的?

楚姒坐下來,將信將疑的開始下棋,但一旁的月華卻開始不安分了,手心微轉,已經有五枚毒針捏在了手裏,周圍的太監宮女們也慢慢變了臉色,做好了準備。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之時,皇帝忽然道:“攝政王與朕也算是有過一麵之緣,安平侯夫婦與朕更是老友,這麼些年他們一直在外遊曆,朕都羨慕他們這樣神仙眷侶的生活呢。”

楚姒更加驚訝了,若是這麼說,這皇帝應該知道所有情況了才對。

“不過……”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朕本來是打算將計就計,將你扣押在南疆,好讓他們聽朕調令的,不過你方才想救朕,又是檀兒的好友,朕還是罷了。”

楚姒瞪著眼睛聽他說完,月華和一眾刺客已經等不及朝他殺了過來。

皇帝神色依舊淡定的下著棋:“世子妃,該你了。”

楚姒不知這皇帝想做什麼,看了眼又衝出來的一大波護衛,隻得撚起一枚黑棋隨意落下。

這些刺客們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楚姒看著他一派悠閑還端著茶盅喝茶,忍不住問道:“綠檀已經回來了?”

“嗯。”皇帝淡淡道,又撚起一枚白棋落下,楚姒已經是死了一大片棋了,皇帝笑著搖頭:“世子妃,你這樣可不像是傳說中那般聰明的樣子,若是你跟傳說中的不一樣,朕可就要失望了。”

楚姒猜不透他想要做什麼,對於這棋局,隻得認真對待起來。

“你想知道為何朕已經知道了全部,還由著他們胡來麼?”皇帝忽然問道。

楚姒仔細看完全局,慎重落下黑棋,而後才道:“我們的新帝才登基,朗月邱此次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怕是已經觸怒新帝,而南疆使團如今又遲遲未到,帶領使團的皇子公主更是擅自回宮,這無異於在挑釁新帝。南疆的兵力實際上並不足以跟我朝你對抗,所以您不給出個合理的解釋,似乎說不過去,由著他們下狠手,便算是給新帝最好的解釋了。”

“聰明!”皇帝哈哈笑起來,看了看棋盤,自己的白子已經被鎖死一圈了,眉梢微揚,滿意的笑道:“那世子妃說說,你憑什麼認定朕的大軍就贏不了你們的呢?”

“這個皇帝陛下不是前段時間已經試過了麼?”之前的屢次挑釁,不就是在試探麼,知道不足後便立即派使團過來,這天底下真是找不出這般可以稱之為油滑的皇帝了。

他的笑容越發多了,旁邊的戰況也越來越激烈,楚姒看到月華的胳膊被砍傷,血也濺到了棋盤上來,皇帝卻依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隻是湊近楚姒道:“若是朕封你個公主,讓你和攝政王都為我南疆謀劃……”

“雖君王不仁,但於家於國,我們都沒有背叛之理。”他們可以離開,但幫著南疆去屠戮曾經的家國,她做不到,相信清愚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