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風雨飄搖(1 / 3)

楚姒能看到林清愚的馬車漸行漸遠,她想要叫他,想要掙紮,可是渾身都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難過了?”趙訓炎看著她痛苦的眼神,心口那陣酸澀又湧了上來,讓他難受至極。

楚姒被他封住了穴位動彈不得,便也不去看他,隻緩緩閉上眼睛,任憑他說什麼也隻做沒聽見般。

趙訓炎瞧見她如此,牙關微緊,外麵趕著馬車的人和元葉也掀了簾子:“前麵就到小鎮了。”

“好。”趙訓炎看了看消瘦的楚姒,道:“先找一處客棧歇下來,再做打算。”

“是。”元葉大夫看了看楚姒,沒多說,放下簾子出去了。

不知又行了多久,楚姒才感覺馬車終於停下了,趙訓炎替她戴上了黑色的麵紗,這才將她打橫抱了出去。

聽到外麵有跟掌櫃的交流的聲音,楚姒透過薄紗,隻隱約能看到小鎮上倒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繁華,但是這裏距離京城應該已經很遠了吧,不知道嚴一能不能發現自己留下的標記,不過那標記距離這裏甚遠,她還要想法子在這客棧外麵留下些標記才行。

趙訓炎低頭看了眼楚姒,又道:“去多準備些補身子的東西來。”又是交代一番,這才帶著楚姒去了二樓房間。

他把楚姒放在床上,替她揭去麵紗,又替她蓋好薄被:“已經是十月的天了,外麵寒,回頭再給你添置些厚的衣裳。”他坐在一旁,竟有些絮絮叨叨起來。

楚姒的穴還沒解,幹脆閉著眼睛不去聽他說話。

趙訓炎說了半晌,見她沒反應,這才上前解開了她的穴道:“不要想著逃走,否則,林清愚也活不了的。”他是指自己也活不了。

楚姒這才睜眼定定看著他:“我說過不會走,就絕對不會走。”

“好。”趙訓炎莞爾,卻是輕輕歎了口氣,又封了她的穴位:“我實在不喜歡你滿是恨意跟我說話的樣子。”

楚姒微微皺眉,趙訓炎卻似沒看到一般,竟挨著她的床邊,隔著被子小心翼翼的將她抱住了,楚姒能感覺得到,他渾身都在顫抖。

趙訓炎麵色煞白,五髒六腑傳來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他死死抱住楚姒,好似這樣才能稍稍讓他緩解一般。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奔波一天,睡吧。”

他微弱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著,但楚姒不論如何也睡不著,趙訓炎見她始終瞪著大眼睛,隻得又點了她的睡穴,看見她睡下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直到外麵傳來敲門聲。

“進來……”趙訓炎淡淡說著,卻是起了身,將窗幔放下。

進來是他的舊部,也是為數不多的對他死忠的人。

他走進來,恭敬的朝他拱手:“爺,我們接下來往哪兒去?”

趙訓炎想了想,道:“往蒙古的方向去吧。”

“蒙古?”

“嗯。蒙古風光好,青色的大草原一望無際,我也想去見識一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象。”趙訓炎語氣略輕快,仿佛是要去旅行一般,帶著他心愛的女子。

他說完,又看了看自己的舊部:“而且在蒙古,我早些年便跟淮陽在那裏置辦了莊子,你們隨我過去,往後就算不回來,也好有個安頓。”

那舊部愣住,趙訓炎向來冷酷無情,他們對趙訓炎來說,怕是連螻蟻也不算的,可是他現在竟在考慮他們的生死。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驚愕了,趙訓炎邪氣的揚起唇角:“我讓你們過去,是有條件的。”

“主子請吩咐。”

趙訓炎這才回頭看了看楚姒,就算是死,他也要讓楚姒一輩子記得他!

此時的京城,熱熱鬧鬧,吹吹打打,蒙古公主的花嫁隊伍一下子到了恢弘的豫親王府前,豫親王趙恪,一身大紅喜袍,踢了轎門,迎了新娘,拜了天地,就差要去入洞房了。

但洞房還沒入,宮裏便傳來急詔讓他入宮,趙恪便連喜袍也來不及換下便去了,沒人察覺到隨憐心公主嫁過來的陪嫁隊伍裏,有一頂小轎卻抬去了豫親王府後院某個隱僻的院落中。

林清愚的腿尚未好,勉強出了轎子,也隻肯坐在輪椅上自己慢慢行走。

十月了,院子裏的木槿花還開著,一叢叢或粉或白的木槿花,就好似姒兒的衣裳一般,溫和而柔軟。

“還是沒找到嗎?”林清愚看著落在地上的木槿花,俯身撿起,捧在手心,仿佛又想起今日入城前那中心痛的感覺。

“還沒。”來回話的是嚴二,嚴一仍舊還在山穀底下:“不過我們找到了很多洞穴,怕是早就準備好的,而且還發現了夫人留下的標記。”

“嗯。”林清愚微微頷首:“你們一定要小心些,莫要逼急了他,千萬不要讓他傷了姒兒。”姒兒不曾吃過這樣苦的,不知道她會不會在深夜時偷偷的哭,會不會埋怨自己,分明答應了不離開她,卻還是讓她落在趙訓炎的手裏,終日不得歸來。

嚴二看著他擔憂的模樣,看著他消瘦的臉,還是多了句嘴:“若是夫人回來瞧見您這樣的憔悴,怕也要心疼死了。”

林清愚細細撫著花瓣的手微微一頓:“我明白了。”

嚴二瞧著他這樣的反應,驚訝不已,卻也下了決心,抬手道:“您放心,我們就是死,也一定會把夫人帶回來!”說罷,這才退下了。

林清愚看著滿院子的話,心如刀絞,痛苦的閉上眼睛,眼前卻全是楚姒在跌落懸崖時,滿眼的絕望和痛苦。

林傅不知是何時站在他身後的,人消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目光卻更加的冷漠堅毅:“番邦已經打入南疆境內了,南疆失了兩座城池,已經向我們發出了求救信號。”

林清愚聞言,強打起精神:“老將軍怎麼樣?”

“老將軍的一萬大軍在半途遇上了番邦偷偷潛藏進入中原的精壯兵馬,對峙在山穀,至今沒有別的消息傳出。”林傅道:“不過你已經讓鄭雲過去幫忙了,相信老將軍不會有事的。”

“嗯。”林清愚頷首:“此番南疆主動跟我們求救,趙煊逸不會這麼快出兵,你用不用去見綠檀?”

林傅麵色更加黑沉,手心也微微收緊了:“南疆王有安排,她不會聽我的。”

見此,林清愚也不再過多要求:“你父母來信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林傅微微訝異的看著他:“不管怎麼樣,我也要先幫你找到……”

“聽我的,若不去尋綠檀,便回離陀島去吧,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要麼去救愛人,要麼徹底離開忘記這裏,但不管哪一種,都不好受,可即便是不好受,命運就是命運,已經到了這個岔路口,就必須做出選擇。

林傅麵色微沉:“她跟我說過,讓我一輩子都不要再去找她。”

林清愚不再多說,隻淡淡抬眼看著滿院子的木槿,任憑十月微冷的風吹過,吹起一地凋零的花。

林傅就這樣看著他,他不說話的時候,仿佛都與世隔絕了一般,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但他渾身籠罩的孤寂與痛苦,又讓人覺得心疼。

楚姒再次醒來,已經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房間裏飄著淡淡花瓣的香氣,有個十七八歲侍女模樣的人走過來,瞧見她醒了,欣喜笑起來:“您終於醒了。”

“你是誰?”楚姒警惕道。

那侍女忙道:“奴婢白芷,是老爺買回來的,特意過來伺候您的。”她看了看楚姒蒼白的臉,笑道:“老爺說了,您懷了孩子,虛弱的很,讓奴婢一定好生伺候。”

楚姒微微皺眉,但卻自己起了身,白芷便也轉頭去給楚姒準備熱水了。

楚姒就著裏衣出來,看到一旁浴盆裏已經灑滿了花瓣,聞著這空氣裏氤氳著的淡淡花香,心情這才好了些。

“我先泡澡,你幫我守在門口,誰也不許進來。”楚姒淡淡道。

白芷五官平平,笑起來卻是精神,忙點頭:“行,那奴婢去給您看著。”說罷,利落的轉了身去將們給拴住了。

楚姒見此,這才散了頭發,褪了衣裳,泡進了浴池之中。溫熱的水將她包裹,她這才覺得渾身放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傳來敲門聲,楚姒微微一頓,便聽得外麵傳來趙訓炎的聲音:“起了麼?”

“起了起了,不過老爺,夫人在沐浴呢。”白芷忙道。

楚姒忙起身拿了一旁的衣裳裹在身上,光著腳便跑了出來,猛地摁住白芷想要打開的門,狠狠盯著她:“我不是跟你說過,誰來都不許開門嗎!”

“這……夫人,外麵是老爺,而且老爺又不進浴房……”

白芷還想解釋,楚姒卻不願再聽,隻轉頭看著門外:“你現在不能進來。”

趙訓炎許是聽到了楚姒光著腳跑出來的聲音,微微皺眉;“我知道了,你先去把衣服穿上。”

楚姒重新將門拴好,這才冷冷看了眼白芷:“不許再碰這道門。”

“是。”白芷忙低下頭不敢再說。

楚姒轉頭換好衣裳,頭發隨意擦了擦便散落在身後,趙訓炎聽到裏麵的動靜停了,這才又敲了敲門:“給你拿了吃的,和林清愚的消息……”

楚姒的腳步微微一頓,到底是轉頭給他開了門。

趙訓炎身後跟著元葉大夫,元葉大夫現在倒是願意跟著趙訓炎身後跑了,勤勤懇懇的,這會兒也兢兢業業的拿著食盒過來了。

趙訓炎看了看楚姒還濕漉漉的頭發,微微皺眉。

“清愚怎麼了?”楚姒直接了當的問道。

“先坐下吃飯,我慢慢跟你說。”他說罷,進了房間,左右看了看,尋了塊幹燥的毛巾過來。

楚姒沒關心他要做什麼坐在桌邊,看著元葉大夫一樣樣拿出飯菜來,倒真覺得有些餓了。

“你許久不曾補過,要慢慢來,這些都是我盯著廚房做出來的,你先吃些,等過了這幾日的適應期,我再給你燉大補的藥膳。”元葉大夫一邊說,一邊放好帕子,示意楚姒把手放上來,他要把脈。

楚姒沒有拒絕,不過他把完脈以後,連連驚歎:“真是奇跡!像你這樣折騰還能留下孩子的,還真是少見了。”

楚姒眨眨眼,沒有說什麼,這個孩子來的突然,好似一來就不會走了一般。

趙訓炎將毛巾遞給白芷,讓她去給楚姒擦頭發,白芷笑著應聲,忙走到楚姒身後,但她沒伺候過大戶人家的小姐,擦頭發也是毛毛躁躁的,好幾次楚姒都皺起了眉頭,但並沒有吭聲。

她專注吃著飯,半晌,卻覺得背後擦頭發的動作溫柔起來,直到看到白芷站在了身側,才反應過來身後之人竟是趙訓炎。

“你做什麼?”楚姒語氣不善,趙訓炎卻也似乎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淡淡道:“林清愚現在應該住在豫親王府,不過南疆跟番邦打了起來,連失幾座城池,聽聞還開始跟趙煊逸請求出兵了,加之如今蒙古公主嫁給了趙恪,相信不久,那蒙古公主就會被扣京城,而趙恪則會帶著林清愚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