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鳳君就自己生個孩子。”當歸一臉的篤定,“隻有您有了自己的孩子,這孩子無論是身份還是寵愛都能壓皇長子一頭。”
孩子。
我撫向小腹,微微歎氣,我何曾沒想過。
可一是入宮以來,我的事務就不曾斷過,在手裏的權力,我隻有死死抓住了,才能在夜裏換來一個好眠,二是……
我想和她之間的相愛,來得再純粹一些。
可惜現在。
我想到了剛才那樣焦灼,輕鬆和喜悅的她。
“明日趙太醫就該來請平安脈了。”
我等到酉時才將她等回來。
“哎,你不知道,剛生出來的小孩子就那樣紅紅的一坨,嚇得我碰都不敢碰,不過小名也就取好了,就叫坨坨,怎麼樣,可愛吧?”
她眼裏的光芒閃爍,沉浸的全是笑意。
剛出生就被貴為女皇的母親命名的孩子,怎麼會是到了十歲才被母親賜名的我所可以比較的。
我伸手為她把剛喝完的湯滿上,“陛下,幼兒的名字不該給的這樣的早,會受不住的。”
她不屑地揮了揮手,“就是要有名字叫著,多叫叫才能拉住。何況這隻是個小名,大名是要等周歲了再給的,”她攪了兩下湯匙,卻是沒有再喝,一臉的沉思,“不過倒是可以開始想想了。”
皇家又有幾個孩子能有來自母親親賜的小名。
就是大名,也不過是禮部擬了字,陛下再圈一個即可。
我默默將已經涼了的湯碗端走。
懷了不一樣的心思,晚上也就難免熱情了些,一直到天邊泛白才罷了手。
她靠在我懷裏喘氣,半響才笑了一聲,“怎麼?你這是吃醋了?”
我放鬆瞬間僵硬的身體,“我是在替我們的孩子吃醋,陛下,以後要是我懷了孩子,你會不會對他更好一些?”
我一直在打量著她的神情,沒錯過她在那一瞬間的僵硬,在我說“我懷了孩子”的時候。
她湊過來親了親我,把被子細細地在我的身側壓好,圍出來一個隻有我和她的溫暖範圍,“好了,睡吧。我當然會對我們的孩子很好很好。”
“孕果”是大燕朝的人生孩子前所必須食用的一種果實,雖男女都可食用,但孕育子女的責任,一般都是交由男子承擔的。越好的“孕果”就越是苦澀,且要一直吃到懷孕之前。
在宮裏,孕育孩子前必吃的“孕果”都是在太醫署的副院正手裏。
本來我以為,以鳳君的身份拿,這隻是一件小事,可沒想到等我說明是自己要用時,趙太醫居然抹著虛汗跪倒了地上。
“鳳君,不是下官不給,實是上頭有命令,誰也不能給您這位藥,連和這有關的草藥都不許給。”
上頭。
能限製住我的上頭還有幾個?
陛下。
她不想我生下她的孩子。
她不要和我一起有個孩子。
在她為了別人給她生的孩子而高興的時候。
我趕走了所有侍人,關上門窗,獨自坐在重華殿裏,千頭萬緒都湧上心頭,連手都在發抖。
身上的鳳袍明明已經很厚,我卻隻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我想狠狠地把她壓在床上,咬破她的嘴唇,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騙人的好話或者是這些傷透人心的命令。
我還想就這樣把她困在這個宮室裏,一步都不讓她去見人。
我以為她會給我很多,沒想到她連一個孩子都吝嗇。
我以為她從沒說出口的愛意是因為她知道我也懂。
我以為她對那對父子隻有虧欠。
皇長子的滿月宴辦得很是盛大,這也是我在入宮之後第一次見到魏側君。他抱了孩子湊到我跟前,臉上的得意擋都擋不住。
“鳳君進宮也有半年多了,何時打算為陛下填個小皇女啊?”
身側的人側過身來朝我笑,“反正朕是一點都不著急。”
你都有孩子了,自然是不急的。
魏側君沒有再接下去,隻是趁著她走開才朝著我的方向斜了斜,“鳳君可知為何你進宮以來,從未再見過我?”
他舉杯朝上來敬酒的人示意,恰好擋住了唇角,“那是因為,陛下特意派人保護著我,免得我的孩子遭了你的毒手。”
“可見,陛下就是不愛我,也是愛她的親生兒子的。而且這種骨肉親情,連你都是沒有一點辦法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