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濮陽婉蓉有意讓她行禮的時間長一些,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做工精致的紫砂茶杯,輕輕抿了口茶,優雅地將茶杯放在旁邊的矮幾上,濮陽婉蓉才慢慢開口:“平身吧!”
綿綿依言站好,依舊微微垂著頭,一副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眼神看著自己的腳尖,腦中卻在想著濮陽婉蓉會怎麼訓她。
《女誡》啊,哪能說不學就不學,隻是她不想學的那些,她也要堅持到底。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她又不是提線木偶,任由別人操控她的人生。能為自己爭取的福利,她是一定要爭取的。
雖然是有點兒難度,但是沒有難度濮陽萬裏也不會在這裏皺著眉頭,眸色沉沉地盯著她。她本想安安分分地當隻小米蟲,但是忽然有一天,小米蟲的食物變得有些不可口了,小米蟲也會跳起來要求換菜的。
“聽圖霞說,你不想學《女誡》。”本來是個問句,可是從濮陽婉蓉嘴裏說出來,帶著她在後宮中磨礪了二十多年的威嚴氣勢,問句硬生生地變成了個肯定句。
綿綿看著自己腳尖的視線注意到愛穿黑色繡著蘭花繡鞋的圖姑姑立在濮陽婉蓉身邊,稚嫩的童音帶著暖暖的甜膩:“回太皇太後娘娘,是的。”
“為何?”濮陽婉蓉心平氣和地問道,同時視線從旁邊微微垂著頭的圖霞身上掃過。
注意到太皇太後的視線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圖姑姑的都埋得更低,非常恭敬的模樣。
綿綿則是聽到濮陽婉蓉的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分,同時帶著絲絲壓迫感和冷意,似乎無論她說的是對是錯都沒有關係,但是絕對不能直接說不想學《女誡》。大腦快速轉動,綿綿低著頭抿了抿嫣紅嘴唇柔聲道:“太皇太後娘娘,若若覺得,《女誡》一書,有可取之處,也有不可取之處。若若的意思並不是完全不學,而是覺得有些很好的地方可以學習,有些地方,則可以適當摒棄。”
見綿綿對答如流,而且絲毫不被自己的氣勢所壓倒,甚至看不出半分害怕來,濮陽婉蓉眼底劃過一絲疑惑。在疑惑的同時,臉上又露出一抹欣慰來。平常那些妃嬪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幾乎都是大氣都不敢出。隻要她稍微嚴肅一點兒,那些妃嬪便是慌忙跪了下去。
濮陽婉蓉不排除綿綿知道自己是她姑姑的這層關係,所以並不害怕自己。但是單單就綿綿會察言觀色的態度,也令她很滿意。若是綿綿選擇直接拒絕,她定會狠狠訓斥她一頓,還會讓她好好學習《女誡》。
現在看著綿綿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想起平日裏綿綿每日過來給她請安笑意盈盈的可愛樣子,心下一軟,聲音也柔和了些:“圖霞說,你對《女誡》卑弱有自己的看法,是嗎?”
“是的。”綿綿繼續低著頭,卻明顯知道剛才險險避過了濮陽婉蓉的怒氣。
“是嗎?”濮陽婉蓉凝視著大殿中站著的小小人影,注意到濮陽萬裏臉上陰沉的神色,眉頭皺了下,對著彩霞和圖霞道:“彩霞圖霞,你們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