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醫院迫於壓力,隻得與患者家屬談判,跟他們簽訂了巨額賠償協議,這幫醫鬧才心滿意足地散去。
事後,那名被押著遊行的年輕醫生疑因受到精神與肉體雙重摧殘,驚嚇過度,再也不能參加工作。他的一些同事為他鳴不平,組織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進行罷工,並且拉著橫幅上街遊行,要求嚴懲醫鬧,維護正常醫療秩序,保障醫護人員人身安全。
後來警方介入調查,但那名醫鬧組織者已經聽到風聲,潛逃到了外地,最後警方拘留了幾名參與鬧事的社會人員,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範澤天認真看了文麗拿來的這次醫鬧事件的視頻資料,發現組織和發起這次“押醫遊行”行動的人,正是醫鬧頭目古樂天。
而馬旺財和容彩則一直跟在古樂天身邊,成為他的得力幹將,毆打那名婦產科醫生時下手最狠的,正是馬旺財,而用繩子牽著那名醫生遊行的,則是容彩。
有醫生出來阻攔,被容彩潑婦般衝上去,連扇了十幾個耳光,把他的眼鏡都打飛了。一名護士上前理論,也被古樂天一腳踹飛。
馬旺財和容彩幹得如此賣力,難怪事後兩人都得到了古樂天100元的獎勵。
文麗說:“這件事之後,古樂天去廣東躲了兩個月,等風聲一過,他又大搖大擺地回到咱們青陽市,重操舊業,再次幹起了醫鬧的活兒。”
範澤天問:“那名年輕的男婦產科醫生現在情況怎麼樣?”
文麗說:“估計情況不太妙,但詳細情形我還要再去調查一下才知道。”
範澤天說:“行,有什麼新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晚上10點多的時候,文麗打電話給他說:“範隊,情況有點出乎咱們的意料。我已經調查過了,那個被押著遊行的醫生名叫莊錦言,今年28歲,這次醫療糾紛發生之後,他的情況其實並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糟。他當時隻是得了抑鬱症,在家裏休息了兩個月,現在已經返回醫院正常上班。”
“他已經返回醫院正常上班?”範澤天吃了一驚。
“據我調查,確實是這樣的。”文麗隱約明白了隊長的意思,但還是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範隊,你有什麼看法?”
範澤天說:“馬旺財、容彩和古樂天,唯一能使這三個人扯上關係的,就是這次押醫遊行的醫鬧事件。而這次醫療糾紛最大的受害者,那名叫莊錦言的男婦產科醫生已經正常上班。但是那三個曾經毆打和羞辱過他使他身心受創的‘醫鬧’卻相繼離奇死亡。”
文麗說:“如果這個醫生不是凶手,那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範澤天在電話裏笑了,說:“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已經問過老曹,割斷馬旺財喉管的,是一把極薄極鋒利的利刃,有可能是刀片,但更像是醫生所用的手術刀。”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範澤天看看手表,已經快到夜裏11點了,就說:“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你叫上李鳴,咱們一起去會會這個莊醫生。”
文麗說:“我已經查過,他今天值晚班,白天在家休息,晚上10點至明天早晨6點在醫院值班。所以你如果想到醫院找他,最好現在就去。”
範澤天點頭說:“好,既然這樣,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見見這位莊醫生。”
他帶著文麗和李鳴趕到第二人民醫院時,已經是晚上11點半。三人直奔醫院婦幼大樓四樓婦產科。在值班室裏,一位護士告訴他們,莊醫生正在搶救一名急診患者,現在沒有時間。
範澤天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在這裏等他。”
在值班室坐下之後,他才發現值班室的角落裏還坐著一名醫生,大約五十歲,頭發已經花白,戴著眼鏡,正坐在台燈下翻閱一本比磚頭還厚的醫學專著。
看到範澤天在打量自己,他也抬起頭來向他打招呼。他說:“我叫嚴陣,是這裏的副院長,也是今天的值班領導,請問你們找莊醫生有什麼事嗎?”
範澤天說:“有一樁案子,我們懷疑跟莊醫生有關,所以想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哦,”這位嚴副院長點一下頭,低頭繼續看書,過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是不是命案?”
範澤天說:“抱歉,在見到莊醫生之前,這個我不能透露。”
嚴陣說:“我是莊醫生的老師,他是我帶出來的最優秀的學生,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主治醫師,如果沒有今年2月那場飛來橫禍,他現在很可能已經破格晉升為副主任醫師了。自從上次遭到那幫沒有人性的家夥的羞辱之後,他一直意誌消沉,至今還沒能從那場風波的陰影中完全走出來。如果不是我多次上門勸說他,他恐怕再也不會回醫院上班了。我們做過醫療事故鑒定,對於那個產婦的死,莊醫生並無過錯。如果因為這場他並沒有過錯的醫療糾紛而毀了這名優秀的年輕醫生的前途,那就太可惜了。作為他的領導和老師,我為他感到痛心,很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以幫助他早日從陰影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