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這才看清楚,對麵站了個人,不能怪她眼神不好,這人長得實在是黑。
說打娘胎裏出來時掉進硯台裏,被塞到暗無天日的礦裏幹了半年的活兒沒洗臉,都會有人信。
偏偏他穿了件黑色的衣服。
嘿嘿一笑,一片黑暗之中一口銀牙極為晃眼。
“成啊老九,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哥,”四王博明雙手叉腰,看著翾飛痛心疾首地搖頭,“回來這麼多天都不知道來看看我?”
翾飛揉揉被賞了一記炒栗子的額頭,隨手扯下悶人的人皮麵具,冷冷回了一句:“你有好好的王府不住。”跑到這亂七八糟的地方來窩著。
聽到翾飛這麼說,博明長歎一聲,折到窗前三兩下扯下簾子,屋子裏登時一片光明。
關好門,黑色的博明和白色的翾飛白月坐在桌邊,唉聲歎氣講起了他不得不離開王府的故事。
博明的正妃出身皇商之家,從小隨父兄走南闖北,見識廣博性子潑辣,全然不似一般官員家小姐。
“哎呀老九你不知道,”博明的臉活活給拉成了一顆大苦瓜,“你四嫂有三大愛好——麻將,喝酒,做生意。”
翾飛點點頭,他當然知道,整個京都都知道。
“她最近玩兒歡了,給我納了七八個小妾,說是納妾,不如說是給她找牌友更合適些。你五哥是個滿眼冒金光的你也不是頭一天知道,他們倆兒最近竟然一拍即合,非說什麼安城臭豆腐在京都會大有銷路!”
回憶起那個味兒,博明拿袖子掩住嘴巴壓製翻湧的吐意,臉上擰出了一道道包子褶:“蕭廣昱那個臭小子!為什麼不把臭豆腐放他自己府裏去!?”
翾飛與白月看著博明,沉默。
如此看來,四王博明的確有點慘。
博明抬頭,淚眼汪汪地望著翾飛:“老九啊,讓哥哥去你府裏避避難,行不?”
翾飛想到府裏的兩個瘋子,毅然決然地拒絕了他:“蕭文瑜府裏花草繁茂,你去他那裏。”
博明撇撇嘴:“那個笑麵虎,你可真敢把我往他那裏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
掃了白月一眼,博明不再說下去。
“哎呀老九,”博明把話題帶回來,“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不會打擾太長時間,你們倆兒成親前一定搬走,不會礙事兒的。”
翾飛冷漠的臉上難得一紅,白月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到博明眼中的狡黠,終於明白過來,臉頰刷得一下紅得滴血。
這個蕭博明啊……
走時老鴇小廝兩臉帶笑,點頭哈腰,就差把腰壓折了。
博明納悶:“老九啊,我怎麼覺得我走了他們很開心?”
也不管身邊倆兒人理不理他,自顧自搖頭:“不應該啊,我從來沒拖欠過他們房錢,為什麼?哎,不對,我得回去問問……”
忽然覺得自己的胳膊被死死扣住,翾飛抓著他冷冷威脅道:“你要回去就別再出來了。”
博明頓時收心不再提。
三人直接去了昭王府,這是白月第一次來昭王府,隻見門口石獅左右蹲坐,中間紅漆大門緊閉。
翾飛上前輕扣兩下,少許,門內一名深藍布衣小廝探頭來看,見著是自家王爺,趕忙閃身出來打開大門迎接。
走進院落,感覺是走進了清修之地。
鬆柏溪泉,應有盡有,皆以某種規律排列,白月運眼去看,好久都看不透,該是高人設置陣法。
翾飛帶著他們左一步右一繞,在約一刻鍾後來到正廳,博明累得衝向最近一把椅子,兩腿一岔癱坐其上,姿態極其不雅。
博明長得瘦,卻是清瘦,與翾飛習武練得的好身材不同,體力很弱。
翾飛上前,將博明和白月的視線隔開,低聲嗬斥他:“給我好好坐著,還有個姑娘在這裏呢。”
博明聞言,乖乖坐直,猜出一個王爺應有的儀態。
“你是真挺喜歡這位崔家小姐啊。”博明把聲音壓得極低問他。
“嗯。”翾飛點頭承認。
博明的嘴巴一下子張得可以塞下一整個雞蛋:“你真的是蕭翾飛嗎?”
見翾飛皺眉,趕緊又補上一句:“你不會是在邊塞待太久,外邪入體了吧!”
翾飛見他胡言,握緊拳頭作勢要打。
博明:“……好吧,我相信你是我認識的那個蕭翾飛。”
門外,紅菱聽說白月來了,一路吵鬧著來找白月說話,白月跟著紅菱出了門。
博明見白月離開,深吸一口氣,舉止言談沒了剛才的那些吊兒郎當:“老九,你實話跟四哥說,你對這位崔家叫什麼什麼的小姐動真情了嗎?”
翾飛自是明白博明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我喜歡她,第一眼見到時就喜歡上了。”
“老九,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