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槿然的專業需要繪製設計圖,隨著下學期專業課的開設會越來越多用到電腦及專業繪圖軟件。開學前,爸爸把自己去年買的筆記本電腦給了陶槿然,讓她帶到學校用。
九月中旬,Y大新學年正式開學,寂靜了一個暑假的校園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學院有幾門課都是第二周才開始正式開課,第一周學生們的課餘時間很充裕,星期一和星期四早都沒課,有兩天下午都隻有兩節課,陶槿然哪裏都沒去,一直留在學校裏。
她給自己留這樣的時間,一來需要好好地審視內心的感覺,再則她希望找到一條路前進。
開學後一個月學生要忙的事情較多,要交學費、交住宿費和辦各種手續,陶槿然周末能自由支配的時間比起往常大大減少,直到國慶節。
國慶節放假前夕,陶槿然便去了CBD那家Starbucks,沒看到那個人。
假期那幾天,陶槿然跟莊鈺婉結伴到鄰省一座著名的旅遊城市旅遊。
按照第二天的行程,她們去了遠近有名的一座古鎮,在一家由老式房屋改造而成的旅館住宿。當天深夜古鎮下起了雨,陶槿然的床在靠窗的位子,淩晨一點多的時候醒了過來,聽到外麵的雨聲才知道下雨了。
秋雨為這座古鎮帶來了幾分寒意。她躺在床上,忽然睡不著了。側頭專心聽外麵的雨聲。
白天兩個女生逛了很久,隔壁床上的莊鈺婉睡得十分香甜,陶槿然躺在床上一直聽著雨水的聲音。雨滴從瓦片屋簷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就像是在彈奏一首清新的樂曲。
她忽然又想起了那個人。
那種感覺是如此強烈,想忘也忘不了。
旅遊回來後第二天陶槿然去了CBD。
像是為了考驗她的毅力和耐性,老天並沒有眷顧她,那個人沒出現。
接下來兩個星期陶槿然都去了CBD。何如馨見她老是往外跑,對她的去向相當好奇,連卓睿婷也說:“陶槿然,才剛開學沒多久你就忙成這樣,以後不用活了。”
這回她見到了那個人兩次。
第一次她拿著書一直看到了六點,後來就看到了那個人。他是跟另外一個男人一起進來的——那個人看起來好像是他的同事。將近三個月沒見,他的臉部線條顯得愈發淩厲,表情冷淡如常。
第二次快五點時就看到了他推開門走進咖啡廳,不過他坐下後隻喝了一杯咖啡就走了。
在他沒推門進來之前,陶槿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書本上,一旦他坐下,她就有大半的注意力都挪到他身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她總是挑角落的桌子落座。有時跟他隔得較近,有時則隔得較遠。他坐下以後或忙自己的事情或跟人商討事情,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焦點上,不會往周圍看,陶槿然也就放心地,有時心底也會生出一絲隱隱的失望。
可是也有一次意外的情況。那次服務員過去向他詢問事宜,她的桌子在他左側三十度左右,他回答服務員的話時,陶槿然來不及收回目光,似乎是一種錯覺,她感覺到他的目光在半空中微微頓了一頓,那一刻她幾乎懷疑他發現自己了。然而很快地,臉上的表情跟之前一樣沒變化,跟服務員交代完又繼續跟同伴商議事情。
陶槿然有些擔心被他發現——在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走過去的情況下,後來一直不敢往他那邊看。
陶槿然一直琢磨著要怎麼走到他麵前,腦海裏想過很多方式,都覺得不合適,最後隻能暫時壓下。
十月的Y市,已經漸漸染上秋日的氣息,空氣中微帶涼意。
陶槿然坐在角落的桌子,右手拿著筆在本子上隨意地劃寫。本子上之前就被她寫滿了英語單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隻是覺得需要幹點什麼來讓自己的腦子轉起來。
低頭看了本子一眼,最後她緩緩停下筆。
不能一直坐在這裏。
也許她缺乏孤注一擲的勇氣,但是最起碼應該往前走一步。
想到這裏,眼睛餘光瞄向那個人所坐的桌子。
看了一眼手表,時間是下午六點半。
此時Starbucks裏的顧客並不多,上座率隻有一半。
那個人隻點了一杯咖啡,也許是在等人,也許隻是進來坐一會。
但是再這樣坐下去,他肯定要離開了。
在那個人站起來準備離開的時候,陶槿然深吸了一口氣,快速收拾好東西,跟在他後麵走出Starbucks。
店外,街道兩旁整齊地栽了兩排綠化樹。整條街道上沒有什麼路人,夕陽的餘暉在林蔭道上篩下斑駁的陰影。
遠處的天邊,夕陽逐漸靠近西山。
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
她不可能一直這樣跟在他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