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越下車時好看的眉頭是皺著的,抬頭就見一白裙子姑娘淚眼汪汪地瞅著他,他回頭看看依舊閃耀的紅燈輕歎了口氣。這種關鍵時刻就不得不提莫莫的精明性格。莫莫下車前很是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白嫩的大腿,直掐得淚眼朦朧才罷手。心理尋思著,就算你丫蠻不講理也總不能對一示弱的小姑娘下手不是?她的猜測還真就對了。雷越是在大老爺們兒堆裏混大的,小時候的雷越鬼精鬼精,出門闖禍回家還挺硬氣,他老子一抬手作勢要打他就扯開嗓子叫她媽,別看她媽文靜瘦弱,站門口一雙美眸衝他老子一瞪他老子就得收手。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老子逼急了,想著在家不敢揍你就讓你在外麵學著老實些,所以才六歲的雷越就被他老子拎進了市裏武術班,成了學散打的小屁孩兒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在散打班裏年齡小的雷越挨一兩個大孩子欺負了回家也不吭聲,倔著性子天天準時去報到,三個月後雷越身上常有的淤青慢慢少了,老師找上門了,對著他老子一頓哀求:“您老把孩子領回去吧,有幾個孩子因為他都不願來上課了。”老雷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家長,回頭問清事實,直誇是他雷家的種,在她媽冷笑的眼中賞了雷越個大大的雞腿。
回家老實了兩天的雷越過沒多久又開始鬧騰了,他老子逼得沒辦法隻能繼續把他往各種班裏扔。不想這一扔還真扔出了些名堂,舉凡太極柔道等動體力的科目他都能拿下,就連鋼琴繪畫等文雅活兒都讓他在與他老子的鬥智鬥勇中整會了,一路上來大小獎狀獎杯擺滿了一屋子,對於有恃無恐的雷越他老子是越發壓不住了,唯有一樣能讓雷越老實——她媽秦月如的眼淚。秦月如從來也不是潑婦型的,活了這把年頭的雷越從沒見他媽對誰大聲過,但月如是智慧的,有手段的。她也不說話,直往那角落的紅酸枝太師椅上一坐,默默地擦眼淚,雷越就老實地站跟前兒聽訓了。
所以,無論是不是出於本能,眼前水汪汪的莫莫讓雷越無力了。見過撞車的,沒見過停車等紅燈還能挨撞的。努力維持表情的莫莫卻是心中一鬆,本以為下來的會是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看眼前的人雖然一米八幾的個兒,劍眉,棱角分明,休閑米色亞麻褲,純白T恤,感覺上倒也不是魯莽不好說話的人。這廂還在絞盡腦汁想對策的時候,那廂的雷越走到車後查看了災情,被蹭掉了一點漆,後保險杠有些凹損,不算太嚴重:“小姐貴姓?”不能否認這個男人的聲音是好聽的,不粗獷也不沙啞,有著男性的陽剛和溫柔,但此時的莫莫顯然不會有時間注意這些:“免貴姓李,先生,我叫李莫,都是我不好,您看這個事該怎麼解決?”猶記得學駕照那會教練把遇到糾紛應注意的事項特意挑莫莫一個人講了一遍,注意,一個人,教練那深邃而飽含深意的眼神,莫莫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其中一條便明確提到,要緩和氣氛,要懂得理性解決,爭吵隻會使事情惡化。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車子好好躺那還能挨您一撞,能有啥好談的?賠償唄。
雷越雖在理卻也不願占著理欺負一小姑娘,“你留個聯係電話,回頭把賬單給你,修理費三七分。”莫莫忙不迭的點頭,沒想這人這麼好說話。
雷哥。”雷越回頭,刑警大隊的熟人,“剛子。”剛子從刑警車上下來,遞了根煙給他。“下班高峰期,交管的何文走不開,聽說這堵了,讓我路過這兒來看看。雷哥,這是怎麼了?”剛子也是個人精,衝著雷越以前對他的照顧,這事他能讓它大也能讓它小,端看雷哥對這人什麼態度了。雷越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回頭看看小姑娘,衝剛子搖搖頭,“沒什麼,一點小刮蹭。”剛子明了,從警車上扯出個登記本,對李莫嗬嗬一笑:“放心,事兒不大,備個文件登記下就可以了。”李莫老老實實配合。“姓名?”“李莫”“職業”“X大生物老師”“電話”“18.。。。。”“事情經過”登記也就不到十分鍾,其間雷越倒也沒挪窩,剛子回頭衝雷越一笑,大有你還怕我欺負這人不成的揶揄之意。登記完後雷越拍拍剛子的肩膀,“走,悅泰樓,他們等著。”剛子讓李莫回家等消息,麻溜收拾妥當,開著警車跟著路虎一溜煙就跑沒了。